下!”
“废话,取活去!”
“好嘞!”
小石头练的是腿,应了声,自棚子边上取过巴掌宽的木板,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关师傅的手上,自己则是老老实实的趴在一张高凳上,裤子一褪,露出了屁股蛋,前些天打的淤青还没好呢。
“啪啪啪——”
每每到肉,小石头一边“哎呦”连天,一边朝着苏青他们挤眉弄眼,脸上全是汗,额角青筋微跳。
等打完了,小石头一提裤子。
“还有一说呢?”
老师傅背着手,穿着羊皮裘,想来唱的也是生角,这身子骨很是硬朗,底气十足。
“在班结党者,罚!”
小石头嘿嘿一笑,熟练的往外走。
就瞧见他跪在雪地里,头上举着个木板,板上顶着一个盆。
“自打有唱戏这个行当开始,谁也没有咱们京戏这么红过,你们算是赶上了!”
老师傅跟在后面,提起一壶水,只往盆里灌,冰冷刺骨的水沿着木缝只往小石头衣领子里灌,就像是扎进了一把冰刀子。
众弟子无不附和齐声应道:
“没错!”
苏青慢慢收回了视线。
墙外又传来小贩的吆喝声。
“铛铛——磨剪子嘞,镪菜刀——”
他听着声,目光望向墙外,像是飞离了天地,最后又合上了眼睛,轻声道:“练吧,这世道,人得学会自个成全自个!”
……
夜深了。
苏青靠在墙上,费力的把药酒倒在掌心,然后将手心搓的发热,这才小心翼翼的揉捏着双腿,感受着痛楚散去一些,他才对着趴在窗户上的小豆子说道:“别看了,他还得罚会!”
像是想到什么,他一偏脑袋,望向小癞子。
“这天底下也有豪侠么?”
小癞子捧着个京剧脸谱带在脸上,想了想,漫不经心的道:“不清楚,不过往常赶集的时候,好像听有人说过什么王五爷!”
苏青听的一愣,迟疑道:“确定是王五么?”
小癞子点点头。“是啊!”
“可惜了!”
苏青再想想这世道,神情一黯。
整理着思绪,没一会,就听门外响起了小石头哆哆嗦嗦的声。
“——此乃天亡我楚——非战之罪——”
木门推开,一个浑身结满冰霜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气都喘不匀,却仍是那副猴精似的模样,嬉笑着:“小爷我今练的是九转金炉的火丹功——我到外头、外头——凉快凉快——”
话还没完,小豆子裹着捂热乎的被子便跑了过去,小石头一呆。
这孩子怕是经历了至亲抛起,如今瞧见有人但凡对他有一点好就掏心掏肺的,二话不说,拽着小石头便把他拖了火盆旁。
等把外面的灰袄剥下来,都已经冻硬了,像是铁壳一样。
捂着被子,小石头趴在床上露着屁股蛋,抹着药酒,疼的龇牙咧嘴,这可不能耽搁,免得生了冻疮,又要遭罪。
一夜无话。
外面,又是大雪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