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的激斗,只把那旁观众人,看的心惊肉跳。
今日这一战,不但关乎在场所有人的生死,更关系到江湖西拒魔教的成败,要知道,自魔教东进之初,除却“青龙会”于天山下斩杀过一个孤峰天王外,中原武林,再无一方势力能与魔教抗衡,更别说这惊天动地的魔教大长老了。
此战若败,届时北方武林,只怕青龙会不出,余者必是尽为鱼肉的惨淡下场,那可真就是泼天浩劫了。
败不得。
就算是荆无命,此刻亦看的沉息屏气,心神难以平复,还有郭嵩阳等人,也都紧握手中兵器,像是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就见金顶上的二人,自地上搏杀到空中,又自空中战到地上,棍影扫荡,金顶之上,立见爆响连连,石屑四飞,交手间,这地上已多出一个个面盆大小的坑洞,掌影横飞,偶有一掌波及场外,中招者瞬间倒地,不消顷刻,浑身皮肉下立见泌出浓稠血沫,筋骨尽碎,五脏成泥,惨不忍睹。
所有人立时连连后退。
直退出三十丈外,方才心惊胆战的观望目睹此战。
却说场中正厮杀的如火如荼,猛的就见二人身形一顿。
原来,这天机棒的一头,竟是被那黄教大喇嘛擒在手中。
郭嵩阳陡张双眼,其他人的心,也都跟着悬到嗓子眼了。
要知道孙白发成名于棍棒之技,如今天机棒被擒,攻势受阻,一身武功,势必弱了三成,何况那老喇嘛的手上功夫简直当世罕见,赤手空拳,天底下只怕少有人敌。
正如他们猜测的一样,那黄教大喇嘛擒棒一瞬,运起右手,便已携排山倒海之势,朝孙白发拍来。
生死胜负,就在眼前。
孙白发哪敢迟疑,他非但没有撒手弃棒,更是不约而同,运起左手,那满布生硬厚茧,像是生铁浇铸的宽厚左手,赫然以推山撼岳之势直迎而上。
见他如此反应,老喇嘛自觉正中下怀,掌下奋起毕生功力,威能登时再涨。
便在所有人瞪大双眼的注视下。
两只肉掌,一红一黑,当空相遇。
“啪!”
可怕的掌风自二人双掌间狂飙而出,呜呜生响。
天机老人胸腹一震,一张脸登时殷红的像能滴出血来,老喇嘛神情首见惊色,似是对孙白发的掌力吃惊不小,蜡黄的脸色白了几分。
二人就像是被大浪一冲,身子齐齐向后一仰,双掌立分。
可那黄教大喇嘛,脸上忽见狞笑,左手紧扣长棍,右手竟是再起一掌。
孙白发双目亦是圆睁怒瞪,似是铁了心般,要以掌上功夫与之分个高低,左手再起,手背筋骨毕露,血管贲张,只似一条条扭动的蚯蚓,晴天霹雳,又是当空一对。
“噗!”
一口血水,溅落胸前。
“啊!”
远处众人不禁惊呼。
吐血的,是天机老人。
那老喇嘛亦是嘴角溢血,右手不住抖颤,他淡然道:“你败了!”
天机老人竟是败了?
双掌落毕,瞬间的爆发,黄教大喇嘛几乎倾尽丹田气息,他以强攻弱,狮子搏兔,自是尽了全力。
“言之过早!”
可就在这时,他却蓦的听到一声爆吼。
眼前忽见棍影闪动。
似是愕然,又似吃惊,因为他手中擒着天机棒,可这棍影又是从何而来?
天机棒确实在他手中,但在他手中的,只是天机棒的一半,另一半竟是拦腰而折。天机棒,自然内藏天机,此棒赫然可以拆解开来,不但可以拆解,更能伸缩如意。
他此刻内力倾泻大半,新力未生,加之以为胜券在握,心中警惕一松,就看着那棍影一闪,已直直点在自己的膻中穴,心口一痛,仅余的气息也被瞬间打散了,那棍梢一挑,已把他挑到空中。
耳边再闻高喝。
“棍挑千山!”
重重棍影铺开,齐齐打在他的身上。
“啊!”
惨叫惊起。
刹那间,老喇嘛浑身上下在空炸开漫天血花,血箭飙射,像是一团被砸碎的血肉,而后残破的身躯,被一根细棒以擎天之势高高穿插其上。
片刻后。
所有人望着那根立在金顶之上的细棒,再看看棒上挑着的老喇嘛尸体,一片死寂。
“杀啊!”
下一刻,武林群雄暴起呼声,朝着那些群龙无首的魔教徒扑杀上去。
峨眉山上,瞬间惨叫四起。
黄教大喇嘛被一棍挑杀,所谓树倒猢狲散,这些为虎作伥的邪魔外道,顷刻便似无头的苍蝇,纷纷亡命奔逃。
只是,有人却没走。
郭嵩阳,荆无命他们望着金顶上杵棒怒目的老人,他们先是如释重负,而后又似察觉到什么,神情豁然一变,变得迟疑,以及不敢置信,最后化作一种说不出的悲戚。
二人眼露哀色,走到近前。
郭嵩阳望着老人已经定住的神情,在默然中,小心翼翼的取下老人手里仍旧死死抓着的细棒。
原来,这天机老人与那老喇嘛硬对了两掌,已是心脉尽断,五脏俱损。
同归于尽之局。
荆无命死气沉沉的眼神动了动,嘴里哑声道:
“天下第一,名不虚也,荆无命恭送孙老先生!”
像是听到了这句话。
老人阖目而倒,怒容一散,含笑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