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只见十来个军户聚集在自家门口,或坐或躺,把进出的路都堵住,最让人心惊胆战的是,好几个人手中还拿着火铳,乌黑的铳口和闪着寒光的刺刀有意无意地对着他。
他老婆的关注点不在火铳上,而是对着几个在墙壁上涂涂画画的军户破口大骂:“翻了天了,不知道这是百户的家吗,谁给你们的胆子在墙壁上鬼画符的?”
孙留赶紧从人缝中挤出来,往墙壁一看,气得七窍生烟。
几名军户用桐油在墙壁上写满了“还我屯田”、“侵占屯田者不得善终”之类的话语,很明显就是针对他的。
“妈的,谁让你们写这些的?还把我这个上官放在眼里吗?”孙留也忍不住加入了老婆骂街的行列。
几个怀抱着火铳的军户站了起来,围拢过来。看见刺刀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悠,孙留的声音立刻降低了几度:“有话好好说,干嘛要刷墙,这让街坊们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一个小旗模样的军户开口说:“孙百户,不是咱们不讲上下尊卑,而是被你逼的。”
孙留摸不找头脑:“我逼你啥了?”
小旗回答:“上头说了,打算恢复按丁配田,只要是本所军户,都可以按照职务和军功分配屯田,交给家人耕种,而且只需按照卫所的规矩缴纳‘屯田子粒’,无需像民田一样缴纳朝廷的赋税。算起来,我可以分得三十亩水浇地、十亩旱地,这样一来,我爹娘、弟妹都可以有条活路。可是现在田都在你们这些当官的手里,不肯交出来,上头想分配屯田也无能为力,所以兄弟们只能找上门来讨个说法了。”
其余军户也纷纷附和:“是啊,只要有了田,又不用征粮纳税,加上我的饷银,全家都可以过上好日子。百户大人,您就行行好,把田让出来吧,听说上头愿意出钱和买,您怎么还要和兄弟们过不去呢?”
孙留明白了,这是陈雨的阴谋,正面收田被拒绝,就让这些大头兵上门找茬,逼他就范。
他怎么可能轻易就范,当下“义正言辞”地说:“你们都被蒙骗了,哄你们去耕田,不过是想让你们打仗卖命,到时候该缴纳的赋税一文钱都不会少,你们这是被当枪使了。再说了,我的地都是有田契的,可不是军田。”
小旗冷笑一声:“你可拉倒吧,孙百户,就你那些田契,外人不知道,千户所里谁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们只要给足银子,县衙的户房照样也能开出来,要多少有多少。再说了,上头是否蒙骗我们缴纳赋税是以后的事,可是现在你霸占着田不交又是一回事,一码归一码,不要混为一谈。”
孙留被揭穿底细,有些恼羞成怒,眼睛一瞪:“若是不交田又如何?”
所有的军户闻言都围了过来,把孙留夫妇包围在中间。小旗说:“你是上官,我们也奈何不了你。不过,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不交田,我们就得不到田,全家的生计没有着落,只好用笨法子,打铺盖睡到你家,你吃啥我们也吃啥,你走到哪我们就跟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