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济第二次强调“自己人”这个说法了,如果第一次是客套,第二次那就是明显的拉拢了,看来陈应元和这位总宪关系匪浅,一封信就能将自己划入对方的阵营内。陈雨并不介意在京城多一个位高权重的强援,所以识趣地点点头:“下官明白。今日来访,只带耳朵,不带嘴巴。”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听到什么话,绝不外传。唐世济对这个态度很满意,逐步亮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京城的官员参与海贸的不在少数,老弟所谓的禁海缉私政策已经对他们造成了深深的困扰。从圣上召你入京的旨意发出后,以惠世扬为首的一大批官员,已经在四处串联,摩拳擦掌,准备集中精力,一举将你弹劾到底,撸去官职,废除水营及禁海缉私之策,并逼迫圣上承认收取海商之税是与民争利,从此洗白海商的身份。”
陈雨闻言不禁有些后怕,冷汗都冒了出来。
自己虽然预见到了惠世扬等人的反弹,但绝对想不到这个既得利益团体在酝酿这么大的动作,而且是自己还没入京之前就开始准备了。如果不是唐世济提醒,这当口还蒙在鼓里,对对手的反扑力度严重估计不足,以无心对有心,那么就算自己有充足的理由,说不定也会败下阵来,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毕竟大明的朝堂斗争,很多时候有理就偏偏在声高,只要掌握了科道言官的力量,控制了舆论走向,白的也能说成黑的,很多事连皇帝也未必能压的住。
联想到潘达、王洪在天津卫的疯狂举动,陈雨不仅有些感慨,果然暴利能使人疯狂,为了海贸的巨额收入,这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即使自己愿意偃旗息鼓,对方也不会放过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真刀真枪干到底了,你要战,我便战!
陈雨拱手行礼:“多谢总宪提醒,否则下官就要吃个大亏。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下官斗胆请总宪明示:究竟您站在那边?想要的又是什么?”
他很清楚,没有人是活**,唐世济违反官场游戏规则,不惜冒着得罪同僚的风险,帮助他一个外地入京的武官,说没有图谋傻子都不信,那就不如摊开来说清楚。
唐世济呵呵笑了起来:“陈老弟话说得很直白,一点都不含蓄。不过话糙理不糙,打开天窗说亮话,大家心里都敞亮。”
他斟酌了一番,缓缓说道:“本官没有站在哪一边之说,身为左都御史,对事不对人,谁有理,本官就站在谁的那边。至于你问本官想要什么……这么说吧,都察院左都御史已经是很多人终生难以企及的目标,按理说,本官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但是人活一辈子,总得有点追求。对于历朝历代辅佐君王立下丰功伟业的那些阁老,本官向来是仰慕地紧,希望有生之年能在大学士的位置上,辅佐明君,为朝廷做些事情,若干年之后,后辈能在本官的墓碑上,刻下可以传颂后世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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