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才松了一口气。
“情况如何了?”李秘朝王安问道,毕竟田义话不多,李秘也懒得看他那冷脸。
“爷在里头守着呢,你们跟我进去吧。”
李秘点了点头,便与陆济以及太医和女官们,都跟着走了进去。
房里不是很亮堂,许是王恭妃习惯了深宫的生活,别处的光亮温暖也没见着,倒是充斥着一股阴冷。
此时王恭妃躺在内屋,朱常洛则坐在外头的暖榻上,肩膀上虽然已经进行过简单的包扎处理,可仍旧能够见到殷红的血迹,朱翊钧忧心忡忡,眉头紧锁,袍子却是撕裂了,想来是撕了自己的衣服给朱翊钧包扎的。
如此一看,他对朱常洛也却是改观了很多,起码表现出了对这个儿子的疼惜,也是难能可贵,心里也该是已经接纳了朱常洛的。
李秘见得此状,也感到有些欣慰,毕竟自己的努力到底是没有白费。
见得李秘等人进来,朱翊钧也站了起来,朝陆济等一干准备行礼的人催促道:“都甚么时候了,拜甚么拜,还不快些手脚!”
陆济连连点头,亲自给朱常洛看伤,又让女官到内屋去查看王恭妃的情况。
好在都是皮外伤,虽然场面有些狼狈,但也算是有惊无险,陆济看完之后,朱翊钧才松了一口气,这才朝李秘道。
“李秘你来的正好,这些人也实在是太猖狂,竟敢进宫来伤人,若不是田义到翊坤宫来查看修整进度,恰好撞见,这凶徒岂非要杀人了!”
“你跟王安到诏狱走一趟,好好审一审,三日之内给我个说法!”
虽说是伤人事件,但朱翊钧到底是不愿意让刑部的人插手,或许他也意识到,这事情与宫斗有关,不宜外传。
李秘曾是大理寺副署正,办案能力也强,不似厂卫那般粗暴,动不动就要剐人,让李秘去办这个事情,朱翊钧也放心。
李秘没考武举人之前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方向,三大案是他扭转局势的契机,即便朱翊钧不吩咐,他也会主动请缨,此时自是干脆地答应下来。
王安也不敢怠慢,便带着李秘往诏狱那边去了。
这诏狱并非明朝特产,历朝历代都有,泛意是指皇帝钦点的重大案件,大案要案,要么是通了天的案子。
当然了,到了大明朝,诏狱便是人间地狱的指代词了。
这诏狱指的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监狱,这座监狱是锦衣卫用来关押重要人犯的,只要丢进诏狱,即便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这个脱一层皮可不是夸张,锦衣卫诏狱刑讯逼供里头就有这么一个酷刑。
先用开水浇皮肉,在用铁刷子一层一层把皮肉刷下来,整个过程当中还让犯人保持清醒,承受的折磨到底是何等样的一种痛苦,也就可想而知了。
据说米国人的联邦调查局曾经花了几千万,请那些心理学家和专家,制订了一套所谓的酷刑,比如水刑,比如强光照射,比如不让嫌疑人睡觉,诸如此类。
若让锦衣卫诏狱的人上马,又何必浪费这个钱?
锦衣卫管事的虽然是南镇抚司,但这座臭名昭著的监狱却设置在北镇抚司,明朝的名臣解缙就是死在了诏狱里头,有名有号的历史名人,死在里面也是数不胜数。
不过锦衣卫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眼下已经沦为东厂的鹰犬,据说东厂也有类似诏狱的黑监狱,叫甚么“点心房”之类的,不过官方并不承认,最后也取缔了。
这点心可不是糕点的意思,古人有种刑罚叫凌迟,也就是千刀万剐,不过人却不能死,在没割够刀数之前,若是犯人死了,刽子手是要受罚的。
而当割完了这么多刀之后,刽子手才会将刀子捅入犯人心脏,结束犯人的生命,这就叫点心了。
东厂的黑监狱“点心房”,到底是甚么样一个去处,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王安执掌的东厂还算是比较温和,起码没有制造过太骇人听闻的惨案,点心房之类的黑监狱也就没有设置,嫌疑人便丢到锦衣卫的诏狱里头去了。
李秘到了这诏狱之后,也很是好奇,不过里头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肮脏,反倒非常干净,只是充满着一股阴森的凉气,空气中似乎弥散着一股怪异的腥气,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怪。
李秘一路上也向王安打听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王安虽然比李秘知道得多一些,但还没来得及审问那人,也就没有更详细的信息。
“那农民到底是怎么进宫的?”
李秘潜意识里还是将这桩事当成了梃击案,随口就说了出来,马上就意识到不对头,正要寻个掩饰的说辞,王安却朝李秘道。
“谁说他是个农民?”
“难道不是?”
王安摇了摇头,朝李秘道:“你很快就会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