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没有被打败,迟早是要变态的。
这些与受教育程度或者性格善恶都没有关系,而是人与生俱来的阴暗。
人毕竟也是动物,上古之人也是人吃人,男女群婚,后来才有了洞房的习俗,结合的双方就单独住一个洞穴,为的就是避免群婚,这就是人类的规矩。
可从中也可以看出,人类曾经与野兽一般,是一步步变成了今日这个样子,可人的骨子里,到底是流淌着野性之血的。
在诏狱这样的环境下,能够继续干下去,而且还乐此不彼的,哪个会是好人?
所以当他们得了李秘的吩咐之后,便知道李秘绝对是个审讯的老手,他们自是兴奋起来,毕竟诏狱里的花样他们都玩腻了!
三五个狱卒也不多说,操起牢房里的钝刀,就开始给那人髡发。
人犯也陷入了沉默,凌乱披散着的头发之间,露出两朵阴森的眸光,却是从王安转移到了李秘的身上。
“你这个人倒是有点意思,不过你身上花烛气未散,想必是新婚吧,可惜了,只有花烛气而没有美人香,眼红瞳散,该是酗酒所致,阳气却未曾外泄,所以要么婆娘跑了,要么婆娘不让碰,也是可悲啊……”
李秘也见过周瑜这般善于洞察人心的人,可从未见过眼前此人这般的精准!
他擅长观察人的微表情,甚至能够凭借表情神色,就推断出对象的经历,也着实可怕!
李秘面无表情,因为他不想让此人露出得意的笑容,然而王安却不行!
甄宓逃婚之事,只有王安这么一个知情人,人都说袭击王恭妃母子的是个疯子,此人早先被抓,也是疯言疯语,可此时想来,此人所说的那些东西,只怕都不是胡言乱语!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王安的异样,那两朵眸光暗了又亮,而后呵呵一笑道。
“原来是婆娘跑了。”
此时狱卒们已经开始髡发,用的是钝刀,与其说剪头发,不如说拔头发,不断撕扯之下,甚至发根连带头皮一块扯下来,那人头上很快就露出一块又一块鲜血淋漓的秃斑,真真如鬼剃头一般!
然而他却泰然自若,仿佛身体并不是他的一般,头发被拔掉之后,他那高挺的鼻梁也露了出来。
“啊……我想到了,这两日成亲的官员,也就只有曾经的大理寺副署正,刚被授了登莱诸州宣抚,从小小捕快起家的李秘李慎之,我倒是谁,原来在我面前的便是鼎鼎大名的苏州神探李秘啊……”
“你这亲事闹得满城皆知,谁知道婆娘却跑了,偏生还不能大肆宣扬……可怜啊……”
“不过嘛,你这应该是欺君之罪吧?你是刑名官,是不是欺君之罪,你自己说呢?”
李秘到底是皱起了眉头,而王安却是被这番言论给震住了!
他可没学过微表情和心理学,此人的表现,在王安看来,根本就如同神仙先知一般样子了!
这人也看出了王安的心虚,眼光毒辣到极点,此时朝王安道:“原来王公公也是知情人,你们一个外臣,一个内侍,偷偷干这事儿,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想造反呢……”
诸多狱卒听闻此言,连头都不敢剃了,纷纷停下手来,看着王安和李秘!
他们毕竟是锦衣卫,锦衣卫最早设立便是为了拱卫皇权,历朝历代的锦衣卫,以谋反的名义,也不知抓了多少人,千万冤魂都因为谋反二字死在诏狱里头!
王安也知道这事情可大可小,虽然是李秘的私事,但隐瞒不报却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是为了顾及大家的颜面,但若朱翊钧想要追究,确实是不错的借口!
王安毕竟是常伴君侧之人,又是堂堂东厂督主,当即朝那些狱卒呵斥道。
“一个疯子的话你们也要当真,这些年在诏狱都白干了是怎地,还不把头发给我剃了!”
王安这么一怒,狱卒们也陡然醒悟过来,七手八脚,下手也越是重了,三五道鲜血顺着那人的额头滑落下来,看着也是让人头皮发紧。
“果是让我说中了,看来督主是老羞成怒,该是心虚了,看来督主的心思也是不简单呐……”
王安被此人三番两次猜中心思,从头到尾被掌控喜怒,眼下也是气急了,朝李秘道。
“接下来该如何?”
李秘看了看王安,而后朝意味深长地说道:“王公公,割完上面,或许该割下面了……”
李秘此言一出,王安顿时大喜!
虽然他性情不错,不算是奸宦,但到底是个太监,太监可都恨不得全天下男人都割掉命根子的!
听闻李秘此言,那人的脸色才变得凝重起来,眉头一皱,鲜血很快在他眉心处积攒出一个血珠来。
“李大人这可就不厚道了……”
李秘终于是笑了:“我道你真的没了留恋,原来还是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