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缓缓而行,逐渐远离了那雄伟的长安城。但是卢照辞心中却仍然是乌云遮日。这是卢照辞从香台寺出来的第五天了。当日出来之后,香台寺内再也寻不到杨宁儿的身影,显然是躲的远远的了。只有慧空老和尚将自己送了出来。直到今日,秦王李世民纳大长公主杨宁儿、韦氏之后韦尼儿为侧妃。而卢照辞也同样选择了这一日出征。
“大兄,你说李药师能攻下高墌城吗?小弟可是听说了如今泾州的三万大军都快要崩溃了,毫无战心可言啊!”一边的卢照英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四将军不必担心,李靖用兵奇正相合,非一般的将领能够做到的。恐怕这个时候,他已经收拢了军心,即将进攻高墌城了。”房玄龄脸上不见有丝毫的担心之色。反而摸着下巴下的胡须哈哈大笑道:“我军能够这么快,就重整旗鼓,西进进攻薛仁杲,恐怕就是薛仁杲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弄不好,他还在进攻武威呢?高墌城虽然城墙坚固,但是用于防守的士兵却很少,让李靖进攻高墌城,不过旦夕而下。”
“房先生真的有如此把握?”桑显和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道:“这进攻高墌城倒是很简单,但是若是要整顿泾州的兵马,可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若是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恐怕不能成功,这个时候,李靖到泾州最起码也要两天的时间,就泾州城内的那数万残兵败将,李靖能在三天之内将他们整顿完毕?桑某可不相信。”
“别人不行,并不是代表着李靖不行。怎么,桑将军,你我何不打一赌?”房玄龄哈哈一笑,双眼盯着桑显和,等待着他的答复。
“好,显和就不相信他李靖有这样的能耐。说,先生,打什么赌?”桑显和满脸的自信。
“若是房某输了,为将军牵马,若是将军输了,那就劳烦将军为我执戟放哨。如何?”房玄龄哈哈大笑。
“好,就依先生。”桑显和得意的点了点头。
“显和,恐怕这次你要失望了。”一边的卢照辞面带微笑,指着房玄龄,笑道:“房先生聪明机智,与你打赌岂会输,看来,你这个执戟侍卫是跑不掉的了。”
“那末将可就不信了。”桑显和一脸狐疑的望着一边的房玄龄。却见那卢照辞和房玄龄二人相顾而哈哈大笑。看的桑显和惊讶不已。
泾州城,渭水支流穿城而过。自从李世民兵败浅水原之后,七万大军全军覆没,逃到高墌城的不过三万余人,由窦轨驻守高墌城。后来薛举趁势攻城,窦轨按照李世民的吩咐,撤军而走,三万大军也随之撤到泾州城内。只可惜的是,这些残兵败卒撤到泾州之后,顿时成了游兵散勇,这些人都是当初的长安骁果,生性好勇好斗,这下被薛举打的狼狈逃窜,那高墌城外的数万京观时刻出现在这些人的眼前,哪里还有丝毫军心可言。可怜窦轨只是一员普通的将领,领兵打仗或许还有点本事,但是面对这种情况,却是束手无策了。
“末将见过将军。”窦轨朝李靖拱了拱手。他是行军总管,而且还是赞皇县公,爵位远在李靖之上,但是李靖乃是右武卫大将军手下大将,掌一府精兵。当初纵横关中,名声极大,非窦轨可以比拟的。所以口中直呼为末将。
“将军不必多礼。”李靖不敢怠慢,也拱手道。
“李将军。请。”窦轨面色黯然,露出一丝尴尬来,道:“将军进城大概也看到了,轨无能,让将军见笑了。”
“此乃是意料中之事。”李靖并没有过多计较,只是说道:“赵国公、大将军即将西征,大军即将到来,这泾州将作为大军前进的跳板。泾州的三万大军也会随军出征。不过,今日看来,这三万大军可不是能用之兵啊!”
窦轨面色涨的通红,拱手道:“将军所言甚是,只是自从浅水原战败之后,大军一直如此,军心不稳,莫说是出征击败了薛仁杲了,恐怕就是听了薛仁杲之名,就会心胆俱丧,不敢应战了。末将以为,不若将这三万士兵移至长安休整,以换取长安精兵三万,这样一来,或许能对阵薛仁杲大军。再次兵败事小,但是若是再次失败,我大唐就没有可用之兵,薛仁杲就会长驱直入,占领关中,我大唐转瞬间就有败亡的危险。”
李靖闻言眉头紧皱,按照眼前的局势,窦轨的建议倒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可是,这种情况能行吗?恐怕远在长安的皇帝陛下就不会同意的。再说,这三军出动,岂会有退出的道理。到时候传扬出去,连带着卢照辞带来的五万大军都会为之影响。如今卢照辞即将到来,若是再不整顿军备,恐怕就要影响这场战争了。
卢照辞之所以点他为先锋,就是为了让他前来整顿泾州城内的残兵败将。卢照辞麾下大军猛将不少,卢照英、桑显和等人都是万人敌,但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到现在也只有他李靖一人而已。李靖不来,就没有人能够接此重任。
“如今高墌城薛仁杲留下了多少军队?”李靖淡淡的问道。
“探马来报,只有五千精兵驻守那里,恐怕他们也没有想到陛下会这个时候出兵。”窦轨笑呵呵的说道:“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薛仁杲这个时候恐怕只能匆忙从武威撤兵了。”
“那本将这就去高墌城。”李靖忽然站起身来道。
“将军要去高墌城?将军本部只有一万人,高墌城城防坚固,这一万人恐怕很难夺取高墌城吧!”窦轨有些担心的问道。
“本将不是去进攻高墌城,而是去接人。”李靖脸上露出一丝浓郁的悲伤来。
“接人?”窦轨惊讶的望着李靖。
“本将要接七万将士回家。”李靖冷哼哼的说道:“这七万将士都是我大唐的好儿郎,岂能埋骨他乡?本将要接他们回家。”
“将军所言甚是。末将紧随其后。”窦轨脸上的尴尬之色更浓了。高墌城外的京观还矗立在那里。窦轨撤退的时候,因为害怕薛仁杲大军,无奈之下,只得将那七万士兵的头颅丢在浅水原。这一直是窦轨的心病,此刻李靖提出来。窦轨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一起走吧!”李靖扫了窦轨一眼,点了点头。
一天之后,泾州城内校场之上,鼓声隆隆而响,响彻云霄,震动整个泾州。一瞬间,整个泾州城内的残兵败卒纷纷从四面八方朝校场而去。军法规定,三通鼓未到者,必斩。只可惜的是,校场之上,盏茶时间。校场之上,也不过是数百人而已,歪歪斜斜的站在那里,嘴巴里还不是的说说笑笑。
高台之上,李靖面色冷峻,手拄着宝剑,双目炯炯有神,冷冷的望着远方。在他的身后,窦轨站在那里,面露尴尬之色。自己驻守泾州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麾下的士卒仍然是如此散漫,简直是打他的嘴巴一样。
鼓声越来越响,一直响到午时才停了下来,而校场之上,也慢慢的挤满了士兵,这些士兵或是面色彷徨,或是面色凶狠,或是手执长刀,或是手中空无一物,或是盔甲歪斜,或是盔甲全无。无一例外的就是,校场之上,数万士兵全无斗志。
“抬上来。”李靖冷冷的喝道。身后的窦轨面色一变,朝后挥了挥手,就见校场口传来一阵轱辘声,就见数十辆马车缓缓而来,进了校场。
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数万将士忽然都静下心来,死死的盯住那数十辆马车。原来马车上并无金银财宝,而是一颗颗头颅。
“三郎!”
“大郎!”
…………
校场之上忽然传来一阵阵惨嚎声,声振寰宇。原来这些马车运来的头颅不是西秦大军的,也不是什么盗贼的,而是原来在浅水原战死的三万袍泽,被人做成了京观的袍泽。一时间校场内哭声震天,或是兄呼弟,弟喊兄的。
“咚咚!”又见鼓声震天,校场内哭声顿时淹没在鼓声之中,盏茶时间之后。鼓声方才停了下来。
李靖面色冷峻,右手挥动,大声喝道:“将士们,看见没有,摆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你们的昔日的袍泽,里面或许有你们的兄弟亲人,他们就是被薛仁杲砍下了脑袋,摆放在浅水原的布成的京观。将士们,你们恨吗?”
“誓报此仇!”、
“击杀薛仁杲!”
……
一瞬间,校场上忽然发出一阵山呼声,大地为之震动,天空为之清朗,原本哭声一片的校场上,发出一声声怒吼声。
“哀兵必胜。”李靖身边的窦轨面色微微一变。面露惊讶的望着眼前高大的身影。不过短短瞬间,不过一个区区小计,就能鼓舞军心,看看如此模样,哪里还有当初的残兵败卒的模样来。这个李靖果真是不凡。
“高墌城就在眼前,就在那里,我们抛弃了我们的七万袍泽,将他们丢在那里,看着敌人肆意侮辱他们的尸身。你们惭愧吗?”
“敌人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占据我们的土地,霸占我们的妻儿子女,你们不想抢回他们吗?”
…………
李靖的声音浑厚无比,响彻了整个校场。校场虽大,但是好像在每个士兵耳边响起的一样。经过片刻的沉寂之后,忽然发出一阵阵怒吼声。原本内心中的羞愧与不安,胆怯与恐惧纷纷被驱赶出去,剩下的只剩下羞愤和怒火。
“皇上已经已经命右武卫大将军卢照辞领大军前来,征讨薛仁杲。卢照辞的名字想必你们有许多人都听说。当初就是凭借着五百人马纵横关中大地,击败阴世师的数万长安骁果。自从出山到现在,战无不胜,攻无不取。不久,大将军就会到此,带领你们去建功立业,带领你们去博取马上功名。你们还有什么可怕。”
“哦,哦!”
“誓杀薛仁杲!”
“报仇雪恨!”
……………
一声声怒吼声传遍了整个泾州。如果刚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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