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般无言的僵持了片刻,赵彦恒心有不甘的放开了李斐的衣襟,脸上似愤恨似痛苦的埋在了李斐肩上,沉闷的道:“你以后要依着我,全都依着我。”
李斐听得不太懂,却莫名其妙的颤抖了一下,又大松了一口气,抿着唇脑子嗡嗡直想。
以后?以后?
李斐喃喃自语道:“蔡太夫人去世了,她是我的祖母啊!”
这就是李斐想到的以后,这会儿,李斐想起来了,她有九个月的子孙孝在身,那么她和赵彦恒的行程,她和赵彦恒既定的婚期,都被打乱了,那么,行程怎么重新安排,婚事会不会有变数,李斐眨了眨眼睛,眼眸蒙上一层水雾。
赵彦恒紧紧拥着李斐,和李斐亲密的贴在一起,他含着哀怨,道:“跟我走吧,跟着我走吧。”
蔡氏死了,李斐也可以去京城的嘛,李斐早晚要去京城的嘛。
李斐抿着嘴没有说话。
赵彦恒等了一会儿,低声在李斐耳边道:“斐斐,你还看不明白吧,我们已经分不开了。”
李斐睫毛轻颤,咬着唇道:“我这么早过去,我去哪里?我停在襄阳,还是直入京城?在京城我又住哪里?
皇家的婚姻,也得下定礼,提日子,迎亲成婚终成大礼,现在守祖母孝九个月,到成婚一日,怎么也是一年之后了。李斐是未婚的女子,停在襄阳?那显然是不行的,她有需要顾惜的名声,不能没名没分的在襄王的封地上。直入京城,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又让李斐怎么办呢?
“在这里也不行啊!”赵彦恒有些心慌,道:“这一回亏是我遇上了,万一他们闯到李家来……”
“你别这样说,被你遇上,总不是好事。”李斐的心一下子绞痛,又轻声道:“你说得没错,我不能再留在李家了。”
赵彦恒好歹身手不错,李家的人,李迅三兄弟,就李迪会几招花枪,余下老弱妇孺,一个江伯已经惨死,现在羸弱的李家不是李斐的容身之地,那么早去京城,在京城里……
“去宣国公府吧,你是宣国公的长女啊!”赵彦恒低吟道:“只有站在高处,才看得清楚脚下的弯弯绕绕,也只有站在高处,才没有人站在你的头上撒野。宣国公,他是你的父亲,就给他一个真正做父亲的机会吧,然后,我们再暗暗的看着,是谁觉得你碍事了。”
李斐眼波流盼,蚊声道:“那你呢?这一年,你会在哪里?”
“我……”赵彦恒轻轻的笑,道:“我就赖在京城里,耍赖的理由有很多,我总能赖在京城的。”
蔡氏之死在昆明没有荡起涟漪,李斐只是更加深居简出了,按着原计划收拾行李,在李家她用着的东西,部分带上余下的都封存起来。
又是一个雨天,宋多福冒着雨过来。
李斐正在清理她过往的旧衣裳,请宋多福到内室来说话。
穿过的旧衣裳归成两堆,贴身的衣裳,李斐打算烧了,外面穿的大衣赏,倒是少了一层忌讳,交给乐氏,乐氏会把这些衣裳送给市井中缺衣的女孩子。
“下了好几天蒙蒙细雨。”李斐抬头一抹淡笑,叫幽露给宋多福上茶,又道:“我不正经招呼你了,你坐啊。”
宋多福是听到李斐的朱家祖母故去了才过来的,宋家自然是想到了这个素未谋面的祖母故去,对李斐实质造成的困扰,才让宋多福赶紧来探望一下,宋多福觑着李斐淡然的模样,叹口气道:“越往上规矩越多,我爹说,我祖父母成婚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曾祖父就在那一年头去的。”
李斐手上拿着一件嫩黄大袄,淡淡的道:“我已被这陈规所制,九个月是要熬的。”
幽露端了茶来,宋多福接着放在一边,走到李斐身旁,道:“刚才我爹我娘,还有我,在家商量着,他们说……这当然也包括了我的意思……”
李斐放下袄子,才正经打量宋多福道:“怎么了,多福,你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
“嗨!”宋多福鼓了鼓勇气,快道:“我也要去京城,我爹说,他送我去,我是厚着脸皮来问的,我和你搭个伴好吗?”
李斐首先想到的,是那一天赵彦恒如狼似虎的眼睛,和他一起去京城,他那一边的人,还不都是他的人,她这一边,由都指挥使司出一支人马护送,这些还是官府的人,仆人带上幽露和画屏,这两人身份卑微总有上不了台的时候,如果宋多福能去,有宋老爷护着女儿去,宋家父女,顺便也能替她挡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