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贪了点小财,可贪的又不是我一人,谁不是这么做的?从前老话还说,千里做官只为财,我发点财又怎么了?皇上至于这么计较,还偷偷摸摸派人来查么?
再说,我拿这点小钱,难道是自己吃了喝了?不都是拿去帮些穷亲戚了?今天这个来,明天那个来,大家伙儿都看我做了官,想沾点光,这也是人之常情,谁家不是一个样儿呢?皇上是天下的大财主,他当然有钱,瞧把自家舅舅还有表妹,弄得多光鲜?可我们不行啊,要是光靠朝廷那点俸禄,够个屁啊……”
柴荣一直耐心含笑听着,等到最后,才道,“闵大人的难处我能明白,要不这样吧,回头你出几个小钱,到我家的哪个铺子里也掺股。”
闵晔道一惊,“那怎么好意思?”
柴荣一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您帮忙镇守好灵州,往后咱们还怕没得钱分么?”
闵晔到底不傻,听出话里的意思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柴荣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闵晔听得脸色大变,“你……这可是……”
柴荣道,“富贵险中求,只要布好了局,就算是皇上,也只能认下这个哑巴亏。”
闵晔目光闪烁,想了又想,“那要不要跟张大人……”
柴荣道,“我们柴家的生意也不是谁都有机会掺进去的,我是看闵大人是个做事果决,有魄力的才跟您说这样推心置腹的话,您要是不敢,那就算了,只当我胡言乱语,横竖这回茶税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可下一回我就不敢保证了。”
闵晔咽了咽唾沫,手心里全是汗,“你,你让我想想……”
柴荣一笑,“那是当然,不过闵大人,您这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个也该致仕还乡了吧?到时可得把儿女们先安顿好,否则后继无人,家里可就难办了。”
一句话,戳闵晔心窝子里去了。
他最骁勇善战的儿子和侄子们都已经命丧沙场,如今家里剩下的全是些不争气的。可再不争气,也是自己的骨血,若不是为了给他们多攒些家业,他何至于放着京官不做,非要外放出来,拼着一把年纪,厚着老脸四处捞钱?
灵州实在是个好地方啊,这几年家里全靠那茶税银子慢慢兴旺起来了。要是不趁着还在位子上的时候多捞些,等自己退下来,一家子只有坐吃山空的份了。
终于,他下定决心了,“那你把情形说清楚些,我看这事能不能干。”
柴荣浅浅一笑,隐去眼中那抹恶毒的算计。
欧阳康,谁叫你这么不长眼,偏偏来踩爷的地头?这回可不是我不放过你,而是别人不放过你了!
※
仙源镇,客栈里。
欧阳康眼瞅着媳妇和自家丈母娘一起,言笑晏晏间就干下那样一大盆子的水晶肘子,只觉脑子有些混乱。
五花腩是因为买来晚了,所以母女俩没吃到,不过她们此时已经在那儿商议着,明天到底是要回锅还是卤了。如果卤的话,要不要加几只猪蹄猪肚鸡啊鸭啊什么的。
“你们要不要喝点消食茶,出去走动走动?”沐劭勤犹豫再三,主动找了个机会开口跟妻子和解。
可蕙娘显然还不太想原谅他,很有大妇的范儿的昂着下巴,哼了一声,“不用你操心,我们娘俩儿自己回屋磕瓜子消食去。就算是吃撑了,也有我女儿陪我。”
还能磕瓜子?沐劭勤此时有些后悔,当初那么快的答应了分居,如今想找个单独叙话的机会也没有了。
他那着凉说来也没那么严重,一副药下去,烧就退了。如今母女俩走了,剩下个恢复得更快,活蹦乱跳的女婿杵在跟前,有什么意思?
心底闷闷的叹一口气,沐劭勤歪下睡觉。顺便琢磨一下明天要怎么开口,把讨厌的女婿赶回去,让妻子再搬回来。
可关了门,女婿却凑上前,有话要跟他说。
不是欧阳康扛不住事,实在是这事有点大,不跟人商量下,他心里也有些没底。
灵州的事远比他想象更为复杂。
据鲍义庆交待,除了天灾,就算是在战乱祸害得最严重的那几年,仙源山的茶叶产量也没有跌过五成的时候。而就算是前朝盛年最好的光景,他们这里的茶税也至少有三成是被瞒报下来的。
那就等于说,从大梁朝的官员刚到这里来上任时,就有了极为严重的贪污。
而这种贪污的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利益链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