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贾家的孩子,有祖宗庇护着呢。那必定是福泽深厚,长命百岁的!珠儿和大丫头也快点起来,这大冬天的,虽说这屋子里有热和些,但也得仔细仔细身子。老二家的可别责怪这两儿孩子呢。”顿了顿,有笑着说道:“珠儿也是太担心他弟弟了,老二家的,我这老婆子还在这儿呢,你可是不许欺负他。”
贾母见着贾珠和元春还在地上不肯起来,心里更是记恨王夫人。没什么事儿非得在孩子面前耍威风?只好把拐杖递给翡翠,顺势搀起那地上的两兄妹,笑着打趣道:“珠儿也是不许这样了,更是不许和你家太太闹性子了。当娘的着急了,你还不能忍忍,还不快去给你娘配个不是去!”顺手也从鸳鸯的手中抽出一条帕子颤巍巍地给怀里的元春抹眼泪,“大丫头也是不小了,怎的还是个这般的小孩子脾气。我们国公府嫡出的小姐,可不许这样随随便便的就哭鼻子了。”
王夫人听了贾母这样说道,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是自觉羞愧:幼子还在病床上,自己竟还给长子长女甩脸子看。有见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依偎在贾母的身边,如珠玉傍身,就恰似那金童玉女一般。也颇为自己当时的冲动后悔,见着贾母给了自己台阶,也就顺势下来了。上前拉了贾珠和元春的手,叹了口气,收到:“是我的不是,下一次,下一次。”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贾珠见此,也自省自己的举动。差点就做出了顶撞生母,心中不由得愧疚了起来,拱手道:“太太,儿子方才也是,也是不对。太太还在这般怜惜我,真真是叫儿子无地自容。”
王夫人叫贾珠这句话说得更是泪若连珠,勉强安慰道:“自家母子还在计较这个干吗?我的儿”
“哎,”贾母见此,心中也是颇为动容,自从这王氏进了门后,与张氏,敏儿也是都有不谐之处。但自己看着她敦厚老实,为人也是十分大方。也是多多包容她。但老国公爷却曾提到,这王氏虽说是出生金陵王家,与自家那也是世交,但她为人品行可是有缺。又说她看着小姑嫂子若有什么得意之时,虽也是上前道贺,然而目光却是闪烁,举动看着也有些许僵硬。多半不是个能容人之人。自己当年还怪丈夫竟是胡说,没到后来,敏儿出嫁,张氏去世,待到王氏管家之时,才是真真的应了丈夫的那些话。
看着王氏对着自己的几个亲子这般的慈母作态,又想起探春还未养在自己身边是那副病弱的样子。还有之前环儿那小冻猫子的称号,贾母心里真是百般滋味。
特别是张氏去世后,王夫人的心思就越发的活络了。自己当时见幼女出嫁,算是了了一番心愿,长子又是整日的不着调。后来,老国公爷去世后,这人就越是的疲懒了下来,越发是不想管着这府中之事了。没想到却是养大了这王氏的心!
这公中的钱,怕是王氏也没少捞吧?自己当年又是一时糊涂了!就想着自己百年之后,老大老二一分家,怕是没了这荣国府的照应,担心老二一家过得艰难,也就对着王氏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待到这邢氏过门没多久,这二房竟是隐隐地形成了压倒大房的局势。幸而祖宗保佑,这成日混不吝的老大竟然是开了窍,虽说这身上仍是挂了个虚职,不参与这朝中事务,却开始打点折府中的庶务了。
老大刚接手的时候,就曾提出查查这公中的账务。自己当时想着,是不是老大又是犯了混,被人挑唆了,找了个什么劳子理由,想着去找老二一家的麻烦,就随便的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他。
后来老大有一次提了出来,自己也是犹豫了一下,见着这老大的确是转了性子,才答应了他。结果呢?即使是现在想起来,史老太君也是恨得牙痒痒的,看着这眼前一脸慈母相的王夫人,恨不得生吞了这毒妇!公中的银子,比起当初老国公爷再是整整不足了五成!更别提那些莫名其妙消失了的庄子铺子!
在回忆起当时大儿子平静的表情下那一番意味不明的神色,贾母更是心里不舒服,当时自己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自己在荣国府自从重孙媳妇儿做起的,进门也有五十多年了,掌管着这府中的中馈少说也有三十多年了,竟被这眼前面慈心苦的二儿媳妇儿给蒙了眼。想到,万一这荣国府传承百年的基业,差点就败在了自己的手上,贾母握在沉香木上的手就抖个不停,若是如此,自己倒了下面有何脸面去见老国公爷,有何面目去见贾家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