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和煦,夜空潜浅悠淡,如同无边碧海。烛火昏黄摇曳,和着窗外轻薄朦胧的月光,别有一股幽静滋味。屋畔杨柳依依吹拂,销随暗影上墙来。
柳折静坐窗前。军中女眷衣物被盗并非小事,心术不正在纪律刚正严明的军中是大忌。偷盗之人重则性命堪忧,轻则销勋免职逐出军营。若是放任,只怕后患无穷,只有尽早揪出偷窃之人才能放心。柳折目光渐渐阴沉,细细思索。在房间周围活动的人,只有负责后勤的下军士兵。其他没有人接近过。柳折眸光一闪,心中已有定数。
翌日清晨,旭日初升,天角尚余晨辉晕红。夜露还未消尽,海棠花蕊盈盈湿润。正是芳菲时节,百花竞放。五彩斑斓的蝴蝶吹花嚼蕊好不热闹。翠色杨柳荫中缓缓步出一名白衣女子。
柳折身着月白轻罗长袖襦服,同色束裙包裹着袅娜玲珑身姿。一条丝纙浮绣透明纱带系过腰间。发髻上饰以一支白玉串珠箳。墨色长发柔顺披在身后,乖顺清美。她刻意放慢步伐,慢悠悠走在人声渐渐蓬勃的高墌城中。
一路行至练兵场。虽然目前暂无战事,唐军士兵仍旧严谨操守,勤加练兵。柳折远远看去,刘文静站在阵前,身旁是八大总管之二的刘弘基和柴绍。柴绍是李世民的妹夫,家族显赫,富甲一方。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刘弘基三十多岁模样,身形壮硕,气质英武。
先是有士兵无意瞥到柳折。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借着转身的动作,假装无意地瞥一眼在柳折身上。背对着柳折的将领们终于发现了异常,陆续回头看来。刘文静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柳折露出笑容,微微俯首,表示见礼。
微风拂过,柳折身姿飘然,纯白衣袂翻飞蹁跹。墨色长发飞扬起舞,加上生动轻灵的笑容,动人心魄。目的达到,柳折也也不多说,拂袖而去。夏风不止,柳折随风而行,众人目光随着她身影亦步亦趋。刘文静回头看到仍旧张望的刘弘基和柴绍,粗重咳了几声,刘弘基和柴绍才如同大梦初醒般回神。
柳折有意无意放慢脚步,将高墌城看了一遍。日午时分才回房,在众目睽睽下关上房门,将所有探究目光一并关在门外。
郑南春一直是送饭给柳折的士兵,今日亦是准时将饭菜送了过来。柳折将郑南春让进房里,然后端坐其旁,看着郑南春一一从食盒里将菜端出。郑南春似乎察觉柳折今日有些异样,有些手足无措起来。郑南春也就十□□岁年纪,并无什么城府,脸包不住心。
“军营中有没有人欺负你?”柳折缓缓倒着茶问道。郑南春眼中闪过一丝惊色,只低着头摆放菜肴。“没……没有。”柳折语声轻松,双眼盯着郑南春,将茶盏推向他。“不用这么拘谨,坐下喝杯茶。”“不……不敢!”郑南春低垂着头,吞吐地说罢,转身跑出了房门。
柳折看着郑南春仓惶的身影,手中把玩着白瓷青釉茶盖,眸中若有所思。
傍晚时分,暮霭降临,天边最后一抹彩云渐散,夜色即将笼罩大地。柳折将收好的中衣一件件全部丢进水中,幽幽发蓝的水面隐约可见她清冷容颜。幽黑夜空之下,一件件雪白的中衣恍然是盗窃之人的招魂幡。
柳折熄灭火烛,端坐房中。四下漆静,夜色寂寥得瘆人。柳折靠在桌旁,神识渐渐沦入混沌。仿佛自己又置身龙舟之上那个寒风刺骨的夜,静美白莲开在无边夜色中,其华灼灼。却突然被人一脚踩踏,留下片片残叶,化作尘泥随风而逝。在一片血色无边的空中,渐化作杨广血色凄迷模样。
柳折蓦然惊醒,心中仓惶乱跳。杨广注定是她逃不开的一个心魔。半开的窗子透进丝丝凉风,四下一片空净,却再无心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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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旭初升之时,人声逐渐鼎沸嘈杂。南春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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