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春低着头准时出现在门口,他沉默地把菜布完,提着食盒一声不吭地出去了。看着郑南春微跛的右腿,柳折眼中若有所思。打开窗子看去,六件雪白中衣在晨光之中轻轻飘飞,一件不少。
高墌城后就是农庄村落,平时鲜少有士兵巡逻。柳折找了个树荫蔽日的清净之地,听着周围蝉鸣,微微闭目休憩。今日不能早早回去,昨日盗窃之人没动手应是有所忌惮。柳折不动声色,只等把余势涨足了,然后再下手快刀斩乱麻。
天色微微透红,空中云霞蓝紫相间,交织成趣。见到柳折回来,郑南春赶忙站起来,略有局促地说,“姑娘,你一天没回来,我在这儿等了一天……”“等了一天?”柳折问。“嗯……是。不!姑娘!我没有抱怨的意思!我很愿意为姑娘送饭!我……”柳折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解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晾在衣架上的中衣。收回目光,柳折松了口气,衣物还在。
柳折推开门,“进来吧。”郑南春听话地走了进去。“坐。”柳折倒了两杯茶。郑南春缩手捧过茶盏,垂头坐了下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没有!”南春飞快地大声回答,连柳折都吓了一跳。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郑南春又低下头小声说,“我没事。”
柳折看着他,“你的腿怎么了?”“摔……摔了一跤!”柳折睨郑南春一眼,每句话都是战战兢兢几乎吼出来的调子,显见不是个会撒谎的人。柳折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夹起一块芦笋放入口中,轻缓咀嚼。“姑娘,没什么事的话,我……我先走了。”柳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仿佛没听见一样。郑南春更是局促不安。
“是你做的吧?”“不!不是我!不是的!”南春惊声说。柳折微眯双眸看向郑南春,面色是不常见的荏厉。“哦?上次不是说这些小菜都是你做的吗?”“哦!姑娘说这菜啊,是我做的!是我做的!”南春似乎松了口气。
“你刚才说什么不是你做的?”“我……我没有说什么。”南春低着头,神情有些恍惚。“以为我刚才问的是衣服的事对吗?”柳折顺着把话说出口。南春还兀自恍惚着,口中喃喃说,“是……”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郑南春猛地抬起头,眼中惊吓出了泪花。
柳折将筷子“啪”地一声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郑南春吓得浑身剧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衣服拿给谁了?!”柳折厉声喝道。南春见事已成定局,只得承认。“是我拿的!我没有拿给谁!”柳折冷笑一声,“就凭你,也敢私藏军中女眷衣物?”
大概是见惯了柳折一副轻淡模样,今日柳折声色俱厉的样子,着实把南春吓得不轻。“是我……”郑南春还兀自嘴硬。“郑南春,你确定要将这一干罪过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吗?知道这样做有什么后果吗?”微顿一下,柳折接着说,“不然我就将这件事上报,必定有人仔仔细细查清楚。”郑南春还在垂死挣扎,柳折又补了一记。“这事可大可小,你想清楚。若是坦白说实话,我看在情面上可以饶你。”
郑南春终于抬起头,有些艰难地说,“是中军里的一个队长,他说……他说行军路上见过姑娘一次,对姑娘一见难忘,让我给他拿件衣服留个念想……他说只有我能接近姑娘贴身之物,所以……”“你有没有收他好处?”“没有好处!”郑南春急着边辩解。“哦?那就是威逼了?”
郑南春吞吐说,“他说我要是不帮他做事,就……就见我一次打我一次。以后中军要补给队员的时候,就会让我上战场……”郑南春面色惊恐地接着说,“姑娘!我求求你千万别把这事说出来!那个队长会报复我的!”
柳折心中泛起一丝同情,默了一会儿点头道,“放心。记得以后休要再犯,否则就没有这么轻易了结了。”“是是是!姑娘!我不敢了!”郑南春连连点头。“腿是那个队长打的吗?”“是……”南春有些羞窘。“他威逼我接着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