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和长孙无名,心里忽然万千滋味陈杂。“你走吧。我们这样不好。”李世民眸光一闪,不说话,也没动静。柳折懒得与他纠缠,“你不走我就不睡了。”李世民仍旧握着柳折的手,轻声答应。“好。只要你睡觉,我就走。”“你先走我就睡。”
李世民低笑着揽着她的腰,把头埋在她肩窝。“再跟我谈条件,我就抱着你到天亮。”柳折瞪他一眼,“你说话算话。”然后飞快闭上眼睛。李世民失笑,轻轻吻上柳折额头。无声说了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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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折吃惊发现,自己身体恢复异常神速。她原以为这么纤弱的体质想要康复已是不易,痊愈更是要经年有余。没想到数日之后,剧烈痛楚已经十分罕有。十日之后,拆开绷带换药时,柳折惊异地发现,心口剑伤之处只留斑驳血渍和一道细细的疤。
柳折逐渐发现,每逢夜半,胸口好似敷着一团温热炉火,时时暖着心口。柳折取出佩戴在心口的海竭石,惊奇发现原来晦暗粗糙的石头表面微弱闪过赤红光泽,似有点点血丝从中渗出。难道海竭石有愈伤之用?看来海竭石确实不简单,难怪恩北河对其态度激烈。柳折暗想着,重新将海竭石覆在心口,有如暖春旭日熨帖着柳折身体。
李世民每日都来,先是问她身体几句,若是她身体渐好,他眼中总带了欣喜。李世民在哪儿都呆不久,繁杂的军务和城防督善都需要他处理。而他伤势却绝不比她轻,背上一直厚厚包扎,右手胳膊也是不大稳便。柳折好心问他,他总是笑着安抚,最后轻易带离话题,绝口不提伤势。
有时柳折一觉睡醒,看到李世民坐在榻旁椅子上疲惫睡着,还保持着睡前凝视着她的姿势。已是阴冷秋末,柳折心头一软,起身为他盖褥。李世民恍然惊醒,眼底是深深倦色,看到柳折,唇上总带了笑意,眼中热忱满腔一览无余。
薛仁杲大肆屠杀三千骑之后,发现唐军大部已至。急忙奔逃措州,途中被屈突通等人追上,大战一场。薛军元气大伤,又失了城池,士气大跌。军士叛逃无数。薛仁杲一怒之下连斩三名副将杀鸡儆猴。这才在表面上勉强止住颓势,急急奔赴措州。将养实力,伺机再战。
高墌城防守之前被李世民破坏,薛仁杲逃走后便成了唐军的烂摊子。李世民每日巡视督查,练兵不懈。他身负重伤,只完整休息一天,军中事物就再也忙不完。每日只能和衣假寐三四时辰而已。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谋攻》曾言,兴兵打仗最下等的方法就是攻打敌人的城池。攻城之法常常耗费辎重,即使勉强攻下城池,亦是损失惨重。李世民十日之内夺得城池,虽然损失三千精兵。可比起高墌城的夺取,不过是片叶比之森林。虽是无情,兵家之事却往今若此。
军讯传至长安之际,朝野四方震耀。李渊大喜过望,没想到初战大捷。当即许下恩德,倘若大败薛军,参军之士均可军衔连升两级。
同时长安也有喜讯传来。传信兵特意骑了千里金鬃血汗马日夜不停赶来,李世民正在城门和众将指点城防,部署军务。传信兵声音洋溢着喜悦。长孙无名在承乾殿诞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
众将贺喜之声不绝于耳。李世民眉眼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无处不洋溢着初为人父的喜悦。他开怀地赏了传信兵,并当即修书一封让传信兵送去长安。柳折道声“恭喜”,借口疲惫回房休息。
他的前半生,他的第一份婚姻,他少年时第一次刹那的心动,他的第一个子嗣都和长孙无名缚在一起。任何人无法取代。
而他与她所有的情愫不过建立在利益、争夺、权谋之上。其中又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