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叙岸往前走,可他身上却软绵绵的提不起什么力气,只能停在不远处伸手抓住放着捉鬼的案台。
他睁着眼,像是确认眼前这不是幻象似的,伸手摸了摸。
可入手的是冰凉。
他张了张嘴,感觉到喉咙处的喑哑血腥,虽然是恍惚,不过这一句问如果他继续强忍着怕是一直也得不到答案了。
他问:“是你吗?温敛,是你吗?”
没有回答。
眼前的人和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短短几步,他却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下了药似的,那一步是怎么也走不过去。
隔着的是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赵叙岸苦笑着伸手攥住桌子上的纸钱,像是身上的力气被人抽离,他没了支撑力气,只能一点点的倚着桌子滑下来。
跪在了女鬼面前。
他低下头,接近忏悔一般的俯下身,磕头。
磕了几个无人数,声音却沉痛异常,在风声猎猎作响的小院子里竟然是格外的清晰。
他苦笑着说:“温敛,你恨我吗?”没听到来人回应,他就已经继续往下说了,“你应该是恨我的吧,变卖家产千里迢迢的来这里寻我,最后却被我一碗失魂汤灌了下去让你忘记了前尘往事。”
“你怎么会不恨我呢……”
“后来你的毒终于解了,可你要成亲了,我本来是想着放过你也放过我的,可是听说你要结婚了,我才发觉到心尖处的嫉妒。刚开始它不起眼,只是慢慢的,就越来越多,就生出来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滋味来。是苦的。”他说,“太苦了这种感觉。”
依旧是风声猎猎。
这附近无人,又怎么会有人回敬他一分一毫。
有鬼。
在他三步之远,却又距离他千里之外。
他感觉自己的前半生的所有景色都在这时候在自己眼前缓缓铺开来,带着细雪擦过古木枯藤的声响,也带着些许尖锐的疼痛和泥土的苦涩。
最后定格在最初。
他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的场景。
果真记忆里越是美好,可一旦想到现如今的痛苦挣扎就让人悲痛万分无法自拔。
他可能是个疯子。
越是痛越不想让自己忘记。
赵叙岸深呼了一口气,清楚的感觉到了空气中似乎有一种味道名叫悲哀,是他隔着这十几年的光阴的发酵物和发霉味。
“那老不死的丞相到底是信不过我,即便是我给你亲自灌下去了失魂汤,他还是担心我对你旧情复燃,所以在你成亲当时就派人一直监督着我了。可我没发觉,我一直都没发觉。”
“才有最后那种结果,都怪我,都怪我……”
“你的所有风霜雨雪,颠沛流离,都是拜我所赐。”
“是我狂妄的不可一世,不能给你幸福却还是偏执的要拉着你的手不放。”
那是以后的故事。
虽然赵叙岸临了的时候是故意来了她这里,可最后也不过唇舌之争后就离开了,悄无声息,甚至连刘瑜侃都没有发现。
这前院宾客和后院女子。
没一人发现赵叙岸来过此地。
老丞相一直跟防着他,而当时他也是在城
西处山体滑坡处处理灾后事宜。那是他故意的,因为他想,他无论如何也要去见温敛一面,可远在王城,又该如何去见她?
只能离开老丞相的视线和人脉延伸之处。
选在偏僻之处。
处理灾后是一件太麻烦的事,他在泥潭里滚了两天,其中差点被泥石流裹着葬入大海中的次数就多达五次。
被泥潭裹着的时候他就想着温敛。
想她温柔的笑和如画的眉眼。
可到底也是只能这么想着,因为她已经于他来说是可望不可即了。不过他想,人到底是犯贱的,以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怎么也瞧不上眼,可最后却也只能后悔莫及。
人是这样,世事也是这样啊。
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
他几乎要哭出来,可这次他也的确能哭,因为是在泥潭里,他即便是放肆的哭出声也不会有人发现,更不会有人因为他的泪第大做文章。
他也的确哭了。
畅快淋漓。
本来是要他处理十天的赈灾事宜,在他的昼夜不停交换的处理,甚至好几次白点命都丢在那里,而这般下来,十天的工程量,他硬是三天就结束了。
却也奄奄一息。
他休息了一天一夜,掏出银子堵住了身边下人的嘴巴,直接在路上就抢了一人的马,翻身上马扬尘而去。扬起的马鞭落下的弧度,是他曾经错过的江湖和全部。
他想。
或许,或许是可以挽回的呢?
他在马上颠沛了一晚上的路程,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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