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安生过日子

    “为什么？”晴天睁大眼睛，激动地问。

    部落里每一个男孩子都必须跟随炎帝采药，轮换进行。采药是辛苦差事，一去二三十天，徒步行走千百里，风餐露宿，官宦和富贵人家的子弟养得娇贵，千方百计找理由不去，可晴天不同，他喜欢漫步荒野，无事闲暇的感觉，放松，放心，放纵，自由，仿佛化成了一只鸟儿在天地间翱翔。对他而言，随炎帝采药不是苦役，而是囚禁之后的放风，是他与自然接触，与天地对话的绝好机会。

    “你已经进了弓部做学徒当然没有时间随炎帝采药了。”默离不明白晴天为什么这么激动，“采药有什么好，回回都磨破鞋，剐烂衣服，还有生命危险。”

    “可我还次次拿回草药贴补家用呢。”晴天反驳，他不能说自己采药是为了出去玩儿，说贴补家用更有说服力。

    “哦。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承认。可是我更希望你呆在部落里平平安安地过活。”默离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是的，他不愿意儿子出门历险，他本就是一个居家男人，尽管他是一个铜犬战魂勇士，却不喜欢战斗，每次离家参加狩猎他都万般不舍，他盼着儿子凝聚出战魂不过是顺应大多数人的想法，毕竟有战魂和没战魂的人在社会地位上差异很大，其实他更愿意儿子有一技之长，能够呆在部落里无惊无险，安生地过日子。

    “那是您的想法，我不想那样活着。”晴天怒道。他很生气，他没想过做大将军，但是也不想做一个弓匠，凭什么黄帝大人和父亲都想替他决定他的人生。

    话不投机半句多，父子俩的谈话陷入僵局，桌饭上马上安静下来，大家都默默地吃着自己碗里饭菜。

    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和天马行空的理想之间，冲突不断，这不是父子俩第一次争执。

    母亲似已司空见惯，自顾自喝着自己碗里的红枣小米粥。

    瑶儿的大眼睛骨碌骨碌一个劲儿地转，可这种情况下她插不上嘴。事实上，她根本不明白哥哥和父亲为什么吵架。

    晴天本就不太饿，加上心里不通快，很快就觉得肚子饱了，他放下碗筷站起身。

    “我吃饱了，回房休息了。”

    默离顿了一下，叮嘱道：“我看你是太累了，早点儿睡，明天还得去弓部呢。”

    晴天差点儿气结，哪壶不开提哪壶。

    回到自己房间，晴天仰面躺倒，家里的坑到底比牢房的土坑舒服，被褥都是今天刚晒过的，散发出暖暖的阳光的味道。

    晴天的身子有些疲惫，昨晚惦记着今天黄帝归来会被责罚没睡好，可是现在想睡也睡不着，心里烦。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人脚步轻轻浅浅走到床前。

    “娘？！”晴天赶紧坐起来。怎么会是娘呢？娘从来不进他的房间。

    “你没喝粥。”慧云手里端着一碗红枣小米粥。

    晴天受宠若惊地接过粥碗，淡淡的小米清香伴着红枣的甜味一起挤进鼻子，勾人食欲。

    晴天一口气喝了半碗，慧云静静地看着，美目中似有笑意。

    “娘，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晴天终于说出一句道歉的话。

    慧云幽幽叹气，“这次你太莽撞了。”

    晴天低了头，母亲很少责怪他，可见这次的祸闯得不小。

    “不过，还是谢谢那天你护着瑶儿。”

    “娘，瑶儿是我妹妹。”晴天抬头看着慧云，母亲为什么总跟他这么生分？

    “你长大了，娘盼着你顶门立户，孝顺父母，善待妹妹，往后遇事要多思多想，谨言慎行。”慧云叮嘱道。

    “好啦，把粥喝完，早点儿睡吧。”

    收了空碗，慧云径自出去，顺手将房门带上。

    晴天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母亲对他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惜言如金。可对妹妹却似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半夜梦醒还能听到她们两个窃窃私语，难道这就是儿子与女儿的区别？他的母亲竟然重女轻男。这时正是父系时代初期，男性的社会地位渐渐重于女性，晴天的母亲重女轻男算是另类了。

    不管怎样回家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

    晴天给自己宽心，刚要重新躺下，忽听后窗响了一下，有人轻扣窗扉。

    “勇？”这是勇惯用的把戏，从小时候起就这样，只要夜里睡不着了就来找晴天，不走门怕惊醒晴天的家人，每次都是轻扣后窗，叫醒晴天，翻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