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霍尔大人这么说——这件事快速、高效、隐蔽,只有两个漏洞,”术士平静地看着浑身发颤的仆从:“严刑拷问之下,你们有告密的危险。”
“于是财政大臣便下了命令,让‘银杉’咬碎藏在第二臼齿的毒药。他没有愤怒,向霍尔大人行了个默首礼,并请求要一枚丛林狼的徽章。”奥丁又举起了杯子——下跪之人的精神海他已经探究够了,无非就是没有理智的哀伤、忿恨和不甘而已。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让西格更加绝望的话:“霍尔大人把狼纹徽章给了他。‘银杉’将徽章紧握胸前,眼含热泪,默默倒下。”
“我对霍尔大人说——一枚小徽章也是有风险的,保不准会让换班的搬尸人看见。于是,埃文先生便掰开布尔僵硬的拳头,又将狼纹徽章取走了。然后,我变了个戏法,将徽章烧成了灰。”
“所以——西格”奥丁亲切地直呼仆从的名字:“你是选择在牢狱中受尽羞辱折磨而死,还是选择在宣誓效忠的人面前自尽呢?”
西格闭上眼睛,只觉得脑海里一阵蜂鸣,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但这不是他的誓言和信仰么——为深谷城而死,毕竟他不算死得毫无价值。
仆从觉得血液冰冷下来,他终于抬起眼睛,看向埃文-霍尔,又转过头,看着与他对话的术士,那完美温和的笑容,以及黑色眼睛,好像要让他掉进无底深渊一样。
“你笃定审判团会进行裁决吗?你知道他们一定会杀人?”
他记得术士那日轻佻的态度,似乎毫不担心审判团会通知圣堂、联系王室,履行冗长繁复的程序。如果知道紧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那么这个人……真的对屠杀毫无罪恶感,而自己则是这场屠杀事件的一把刀子。
奥丁行前了一步,俯视着西格:“你是在怀疑我的判断吗?可以理解,毕竟你没有接触过裁判所,所以相信披着维护圣域权威的外壳。”
“不过我很乐意告诉你,人们的认识——很多时候都会出现偏差,约定俗成的说法,也许从来就不正确。正如你们认为裁判所、圣堂同时从属于圣域,他们必然有共同利益。但事实上,他们从来都是针锋相对的矛盾体。”
术士不带丝毫情感地解释道:“相对于圣堂管理世俗信仰,裁判所更像一个孤立的暴力机构。他们不为任何势力服务,只追求一种事物——鲜血。”
“我当然不能笃定他们会如此高效地执行刑罚,但如果将可能性等级分为一到十的话,我们可以判断它为八,那么这件事情完全值得放手一搏。人们往往不能得到最大利益的原因是,他们不能扒开看似危险的表面,看到底下的实质。”
说罢,奥丁再次笑了起来,笑容十分有感染力——坚定而从容,似乎能够掌握一切。
西格却闭上了眼睛——不,他不是想知道这些,这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他想知道,术士和霍尔大人,是否真的知道事件的后果,如果知道——生命,自己的生命,‘银杉’布尔的生命,被杀者的生命,对于这些幕后操纵者来说,到底算什么。
即便是能看穿人心的奥丁,也不能理解仆从的想法。因为这纯粹是逻辑混乱的个人感受,没有任何现实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