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看点不着纸,一下把火机给调到了最大。没想到,火机在他手里砰的一下爆了,火星子顺着大康拳头缝窜起来老高,疼得大康跳着脚地甩手:“不行,点不着!你赶紧想办法!”
我双手猛地往起一合,掌心上的不动明王火焰喷涌而出,像是倾落的钢水,带着灼人的热气落在了黄纸堆上。成堆的黄纸立刻烧了起来!
我看着窜起一尺多的火光,不但没松口气,眉头反而越皱越紧——我强行点火,就相当于硬往鬼魂手里塞钱。这个就跟你想送礼,人家不收,你强塞到人家手里,他不好意思给你扔回来,是一个道理。
过路鬼神只要收了钱,就算不帮忙,也能帮忙指条明路。如果,他们连这样的钱都不收,那可就真麻烦了。
我眼看着漫天火光由大变小、渐渐熄灭,纸堆上的浓烟却一丝一毫都没偏离原位,烟气都是直上直下地浮动,黄纸化成的灰烬却像是用胶水给粘在了地上一样,连山风吹过都不动上一下。
按照老辈人的话讲,上坟烧纸的时候,烟随风走,纸灰乱飞才最好,代表着先人在收钱;要是一点儿风都不起,那就是先人怪罪了。
现在山上不是没风,但是唯独纸堆的方向不见风起,过路鬼神故意让开了那块地方——他们不想来蹚这趟浑水。
大康摇头道:“这招不灵,换别的吧!”
我只能点头道:“回去,试点儿别的。”
我正准备往回走时,身后的纸堆上忽然炸出了一声闷响。等我回头看时,成堆的纸灰已经炸得四处飞散,灰烬下面黄土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一片血红,就像是刚被血水给浸过了一样。
“鬼神发怒了!”檀越、柳幻同时护在了担架两边。
祭神见血,是术道上的大忌。一旦出现,就代表鬼神非要人命不可,术士再敢阻拦,就是跟鬼神为敌,双方必要一死。
大康脸都白了:“李哥,要不咱们放手吧?惹上一方鬼神,可没什么好下场!你再动手,就是跟这山上的鬼神为敌,咱们冒不起这个险哪!”
“冒不起也得冒!”我沉声道:“这次,我放弃黑子,下一次呢?李家村里还有两百多号老少,我能把他们全都放弃了?”
“我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一饭之恩,舍命相报。更何况,村里都是我的叔伯,就算是对上整个地府,我也要跟他们碰一下。大康,这次的浑水你别跟着蹚了,回去吧!”我说完之后,伸手抬起担架一角,起身就往回走。
大康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还是赶了上来,一言不发地跟着我们回了院子。
我把黑子放在屋里,又拿出了那个被我挖出来的铜钱,仔细看了一会儿:“檀越,你一会儿画个五雷符出来。”
“你要霹雷震鬼?”大康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可得想清楚,你这边雷声一动,就彻底没法儿收场了!”
“既然谈不拢,那就明火执仗地来吧!”我从屋里翻出来一个铜盆,把大钱给倒扣在了桌子上。
这枚大钱儿是对手压在黑子身上的东西,不管对方是鬼神,还是巫师,只要动手破了对方的物件,就等于跟他宣战,用不了多久,对方就能找上门来。
檀越画好灵符,抬手贴在铜盆上,手掌跟着往下一抹,灵符上立刻燃起了火焰。短短片刻之间,火光息落、雷光乍起,血红色的雷电围绕着铜盆阵阵作响。
直径一尺左右的铜盆被雷电震得在桌上一阵乱跳,铜盆四周跟着掀起了阵阵黑烟。乍看上去,就像是在铜盆里面烧了一叠没干透的纸,滚滚浓烟源源不断地从盆里冒了出来。
没过多久,整个房间就被烟雾弥漫了。一开始,我还能看见人影;短短片刻之后,我就被烟雾给隔绝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