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有些依依不舍的九皇子,许倾落迈着悠闲的脚步向着殿宇外面走去,方才她和九皇子下了五局棋,用了两碟点心,饮了茶水,一起看了会儿书,耽搁了大半日的时间,袖子中的东西,也已经被换过了。
许倾落取出装着药方的锦囊,灵巧的打开抽绳,手指在那纸张轻微的折痕上拂过,眉眼弯弯。
看来这一次想要对她动手的是那位冒牌的娴贵妃了,说实话,有这么一个对自己不怀好意,并且已经付诸实施的敌人,她也是挺不安的。
只是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利用她特意准备的那点破绽。
毕竟寿康宫中炼药的一切步骤检查的都是严密无比,皇帝服药之前更是层层检验。
至于娴贵妃会不会用她特意露出来的破绽,许倾落不觉得以着娴贵妃那样的脑子还能够想出更好的法子,用她的破绽,娴贵妃能够不沾染上嫌疑,用别的手段,却不一定了。
许倾落自觉一切想的清楚,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动手的不止是娴贵妃,所以,她失算了。
“娴贵妃为陛下试药,结果却中毒昏迷,许氏所进药物涉嫌谋害陛下,陛下震怒,下令收押天牢,着大理寺审理!”
许倾落第二日又被九皇子找去一起看书的时候,一队禁卫军闯入了进来,不由分说便要将少女带走。
“不可能,许姑姑不可能谋害父皇,你们谁也不准带走许姑姑!”
九皇子挡在了许倾落的跟前,猛然爆发一般的大喊道。
“九殿下,请不要让我等为难,陛下震怒,而且中毒的是您的母妃......”
那领头的禁卫不理解九皇子为什么听到娴贵妃中毒,更在意的还是许倾落。
“总之我相信许姑姑,也许是母妃身上本来便中了毒,我去找父皇,我和父皇说!”
九皇子咬牙道,却是拉住许倾落的手腕,要带着她一起去皇帝面前辩驳。
许倾落的脚稳稳的站在原地,九皇子没有拉动。
少女轻轻的拍抚了小孩的脑袋一下,微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相信我没有害陛下,我也确实没有害陛下,陛下不是让大理寺审理吗?我相信大理寺的众位大人一定会给我一个清白的。”
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让九皇子带着她去皇帝面前,只是让事态更加恶化,让九皇子受到牵连,毕竟九皇子可还是娴贵妃的儿子,母妃能够对儿子苛刻,儿子却不能够对生母冷漠。
这便是世道认同的道理。
“许姑姑,我一定会救你的,你相信我——”
九皇子看着许倾落被一队禁卫军带走的背影,喃喃着,眼睛里却不由自主的冒水。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明明方才之前还好好的,眨眼间,母妃昏迷中毒,父皇要人押走自己最在意的许姑姑。
——
身子被重重的一推,许倾落踉跄着向着阴暗的牢房里冲去,伸手抵住墙壁,许倾落没有理会牢房外不干不净的骂声,径自打量了一眼这个自己也许要呆上几日的地方,眼中没有丝毫惶恐,只有平静。
一张破旧低矮的床,上面铺着凌乱的干草,地煞墙壁上有隐隐干涸的血迹,还有无数的刮擦撞击过的痕迹,角落中有一个方便用的马桶,还有一张桌子,一张凳子。
就牢房而言,这地方的设施已经算不错了,许倾落苦中作乐的想着。
她现在能够做的便只有等,等待有人进来告知她究竟发生了何事,才能够决定下一步要如何做。
——
许倾落在天牢中还算安稳,外面却是炸开了锅。
“你为什么不早说!”
琅晟一下子站起身子,腿上还是有隐隐的不适,却已经站立跑动无碍了,他此刻一把拽着南宫墨的颈子,眼中全是血丝:“落儿谋害陛下,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瞒着我!”
他咬牙,在南宫墨同情无奈的眼神中一把摔开对方的颈子向外走去。
“你要做什么?”
南宫墨挡住琅晟跟前。
“我要去陛下面前为落儿伸冤,她不可能谋害陛下,她没有那么傻!”
与其说琅晟相信许倾落纯良不敢伤害皇帝,不如说他了解少女没有那么蠢,动手动的一下子被人抓住把柄。
“你这个时候去根本没有用。”
南宫墨苦笑了下:“她进献陛下的丹药确实被娴贵妃试用了,娴贵妃现在也确实中毒颇深,手段简单粗暴,但是却是最说不清楚的。”
“更何况,替陛下把关试药的另外一位赵太医,昨日发现死在家中。”
琅晟的眼中杀机凛然:“我从来不知道试药的人是娴贵妃,她这次倒是正好适逢其会,我去找娴贵妃!”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是要做些什么了。
琅晟不是女子,不知道女子的心理,但是他此刻最先怀疑的却是娴贵妃。
毕竟娴贵妃和许倾落之间虽然没有摆明,那中间的不对付琅晟也看的清楚。
许倾落和九皇子去了那么多次娴贵妃所在的千宸殿,却从来没有去拜见过娴贵妃一次。
若是娴贵妃用的苦肉计特意陷害许倾落,他不介意动用一些非常手段让那位贵妃娘娘清醒些。
“不可能是她!”
南宫墨看着琅晟的眼神心中一凛,不敢再多说别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本来不好说的话一起说了出来:“那药是作用在血液的,能够让血液最快的速度腐蚀变质,娴贵妃现在全身的肌肤包括那张脸都已经出现水泡红疹了,且越来越严重,我没有看出来那是什么毒药,我连缓解都做不到,那药物已经入了娴贵妃的全部血液,她没救了,我起码知道一点,一个女人再恨另外一个女人,也不会舍得毁掉自己全部容颜。尤其是宫中的女人,姣好的容颜比她们的命还重要。”
“落儿呢?落儿怎么办?大理寺,还有陛下那边会怎么判她——”
琅晟的身子晃了晃,眼睛中一时间都有些空茫。
“不止是陛下和大理寺,皇后还有朝中的一些人也已经介入了,大理寺中的人连过审都没有,已经直接呈报了许姑娘弑君的判决成立的奏折,已经送入宫中,皇帝还没有批复,却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师兄,许姑娘这一次,真的是凶多吉少......”
南宫墨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面上全是苦涩。
“我们能够做的,也只是看着,这件事情无解了,现在想她死的人太多,盯着你的人也太多,你们的关系所有人都知道,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趁着她的事情将你拉入水中。所以,你是最不能够轻举妄动的人了。”
南宫墨的话一字字听入耳中,琅晟本来有些虚弱的身子中却像是突然间掷入了一股子气一般,猛的挺直了背影:“我不想她死,谁也别想动她!”
他的面容带着一种出奇的执拗,与他当年宁愿身中蛊毒再也无解也不愿意听从师门命令时候一般,与他当年毅然对着他们那位师傅拔剑时候一般。
那是决定了之后便不会更改的神情,那是为了一个执念宁愿失去一切也不妥协的坚持。
南宫墨想要再说什么,在琅晟这般的神情下,却突然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南宫墨出去的时候看到了正在浇花的琅母,她的神情带着些异样的焦灼,不时的向着琅晟的房门望上一眼,琅晟这两日还在家中养伤,南宫墨拦住了琅威,而琅母,却是拦住了将军府中所有的仆从向着琅晟透漏许倾落疑似弑君的消息。
这一刻,南宫墨忍不住叹气,即便情深丝毫,许倾落和琅晟之间的阻隔也真的是太多。最后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结果。
“琅老夫人......”
不管什么结果,他现在要按照琅晟说的做,南宫墨向着琅母走去,端起自己那有些不熟练的温和笑。
——
天牢中许倾落在用指尖于墙壁上划下了第二道横杠的时候,终于听到了脚步声,是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在她的牢房门前响起。
许倾落以为提审自己的人终于到了,一眼看到了琅晟。
心底丝毫不讶异,甚至在男人的面前展露了一个好看的笑容:“你来了。”
本来便知晓男人不会放着她不管,只是她以为对方昨日就会过来的:“你来的正好,我放在家中卧房书架第三排第四行的书后面有一个盒子,其中放着我准备的东西,你拿着那东西交给南宫......你做什么!”
许倾落讶异惊喊,因为琅晟在她的面前径自拿着一排的钥匙,一把把的插入了大锁,咔哒一声,那是在试了五把之后终于试对了的的大锁打开的声音。
许倾落这个时候也终于发现了不对,男人是习惯穿着一身黑色,今日却是夜行衣的样式,他过来这边却没有一个狱卒陪着,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陪着却给了他一大把钥匙:“阿晟,住手,你若是不说清楚,我绝对不会出这个牢房一步!我不想走的时候,谁也别想勉强!就算走了,我也还会回来!”
没有比这句话还有威胁力的了,琅晟的手握紧了串联着牢房门的锁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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