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望着许倾落,眼中全是暗沉:“大理寺上呈了你弑君的折子,陛下最迟明日便会批复。”
他的牙根咬的生疼:“落儿,跟我走!”
“你要劫天牢。”
许倾落这句话是一个肯定的句式,琅晟没有出声,这个时候沉默就是承认。
许倾落气的想笑:“琅晟,你那颗脑袋究竟在想些什么,劫天牢,亏你想的出来,若是我今日被劫持出去,你信不信明日整个大庆都是你的海捕公文,你在战场上近十年拼出来的所有荣耀一朝尽丧,全部都成了耻辱,你琅家的门风会被所有人所侮辱取笑,你琅府一门都会被盛怒的陛下......”
“我只想要你活着!”
琅晟打住了许倾落的话,他那么执拗的近乎偏执的看着少女,慢慢的勾起了唇,勾起了一抹有些温柔的笑:“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以前都是我听你的,这一次,换你听我的,好吗?落儿,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南宫已经将母亲和小威接到了城外,将军府的下人我也已经做主遣散,至于那些名声,地位,权势,那些都是身外物,失去了那些,我可以重新站起来,失去了你,我活着也如同死亡。”
那样的事情,只要想想,便觉得整颗心都要窒息了一般。
下一刻,琅晟一把抽开了牢房门口的锁链,打开老房门,抬脚便要进来拉许倾落。
“可我不想当狼狈逃窜的犯人,我是许倾落,是陛下亲封的县君,我要走便堂堂正正的被所有人请出去!”
许倾落眉眼间的骄傲与坚持让琅晟那一步怎么都迈不出去。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救我,却不是用这种方法,阿晟,你如果信我的话,不想我真的怨你的话,听我的,去找那个盒子,交给南宫墨,那里面是为我洗清嫌疑的方法。”
许倾落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阿晟,我想要堂堂正正的走出去,不是作为犯人出逃。”
琅晟最终还是离开了。
爱的多的人输的便也多,比起许倾落的热情,琅晟的感情总是内敛了许多,可是却是倾注了他的所用去爱的。
他从来不忍拒绝她。
即便到了此时此刻。
天牢中看守着的狱卒只觉得一道微风拂过,身上某一处有些轻微的酸麻,迷迷糊糊的张开了眼睛,没有异样。
没有人知道琅晟来了又走了。
——
“啊!”
尖利的惊恐的叫声在千宸殿响起,镜子被狠狠的摔落在了地面上,一块块碎瓷片割裂了床前几个宫人的腿脚,她们却是深深的埋着自己的头,不敢抬头,不敢动弹一下,噤若寒蝉。
“滚,都给本宫滚!”
娴贵妃的声音中全是嘶哑与骇怕:“都给本宫滚出去!”
宫人们匆匆的退出寝宫,听着里面的打砸声,尖叫声,速度更加快了几分,像是躲避鬼怪一般,娴贵妃现在的样子也不比鬼怪好多少了。
皇后远远的就听到了娴贵妃的喊叫声,她望着这一个个惊惧不已的宫人,温和的笑:“可怜的娴妹妹,她只是心情不好,你们这几日都好好伺候着,本宫不会亏待你们的。”
多像是一群丧家之犬。
皇后在看到捂着脸不敢见人的娴贵妃之后,更是笑的醇和,让身边的宫人都下去,自己径自向前:“娴妹妹,快让姐姐看看,听说你的脸现在不成样子,可是担心死姐姐了,那群太医是干什么吃的,到现在还不能够给娴妹妹解毒,你放心,姐姐一定督促他们尽快......”
“把解药给我!”
娴贵妃沙哑着嗓音,声音中甚至有隐隐的哀求:“皇后娘娘,我已经照着太子殿下的吩咐给陛下试药了,也已经让那许倾落入了天牢了,求求您,把解药给我吧,从此之后,我对您必然言听计从,再不敢有丝毫违逆。”
娴贵妃现在的样子,让皇后想起了往日里她的那些个傲慢,越发觉得痛快。
她盈盈笑着,走到床榻边,看着娴贵妃越发捂紧脸的双手还有往床脚不自觉退却的身影,皇后温柔的开了口:“娴妹妹这话却是说的不对了,恒儿给你的药不是早就让你给扔了吗?恒儿建议你给陛下多试药几次,多表现表现,其他的可没有多做,什么时候下药,下什么药,可都是娴妹妹你自己决定的。”
娴贵妃怎么可能相信太子的药入自己的口,她只是想要抓太子的把柄假意合作,却没有想到只要她答应了试药,那药里的东西也就不是她能够把握到的了。
没有人能够轻易在皇帝的药物里动手,但是在娴贵妃的口脂中用上些好料对皇后来说却是不难。
“孙凝欣!你这个贱人,你们骗我!”
娴贵妃猛的喊出皇后的闺名,探出双手向着皇后脖颈抓去。
皇后早就退开了,娴贵妃一下子扑空,从床上摔落。
“娴妹妹,你放心,你对我们母子的帮助那么多,我日后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皇后看着娴贵妃那张面上一个个红疹水泡,只觉得心底从未曾有过的快意。
“你就不怕我对陛下说出真相,孙凝欣,你就不怕我告诉陛下你和太子的真面目吗!”
“那你的真面目又是什么?娴贵妃,娴妹妹,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甚至不是真正的南国公主,你没有了如花似玉的脸,可是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本来便不是你的,也许你的本来面目比现在还要可怕!”
“你胡说......”
娴贵妃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是最美的,我比那个贱人好看的多,你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难道是许倾落......”
最大的秘密被皇后揭穿,娴贵妃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脸。
九皇子瞪大了眼睛,他想要大喊,想要大叫,怎么可能,母妃不是母妃,一切都是假的,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唇:“是你许姑姑让我来的,她有办法揭穿那个女人的假面,我和你许姑姑都需要你的帮助。”
南宫墨握住了九皇子紧紧捏着的小手。
——
“父皇。”
九皇子被皇帝抱在怀中握着他的手写字,突然出声:“父皇,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若是那许氏的事情,便不必再提,她害的你母妃那般,你但凡有一点儿孝心,便不应该对她心软。”
这两日九皇子不止一次为许倾落求情,皇帝的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知道娴贵妃中毒有些蹊跷,但是皇帝本来便多疑,加上娴贵妃身上的毒太霸道,只要想到自己差一点儿就被害死,或者成为娴贵妃那个模样,他对许倾落根本就不想放过,若不是琅晟到现在还没有动静,皇帝已经批复了大理寺那份给许倾落定罪斩首的折子。
皇帝放下了九皇子,便要唤人将他带走。
九皇子拉住了皇帝的手:“父皇,我这一次是想要求您去陪陪母妃,她很难过。”
皇帝喜爱娴贵妃,喜爱的是她那张绝美的容颜,当绝美的容颜上有太多瑕疵的时候,他对娴贵妃的在意便迅速消失。
只是看着可爱的小儿子眼中的哀求,皇帝犹豫了会儿:“摆驾千宸殿。”
九皇子看了看时辰,正是和南宫墨约定好的时辰,小小的男孩儿此刻眼中充斥着的不是天真,而是黯沉。
千宸殿里那个暗害了他的母妃,顶替她的身份苛待他那么多年,甚至几次下杀手的女人,他不会放过她的。
——
娴贵妃刚刚用过药,才睡下,千宸殿里的宫人都退下了,皇帝拉着九皇子的手慢慢的走到床榻前,帐幔轻薄随风轻动,隐约露出里面的半张容颜,那上面的瑕疵红疹水泡让皇帝倒吸一口凉气,他下意识的拉着九皇子后退了两步。
“母妃。”
九皇子已经出声,声音有些异样的大。
皇帝皱眉,娴贵妃的情况比他上次看到的还要倒胃口,他不想再在这里呆着了。
“不要......我不要换别人的脸......”
床榻上的娴贵妃突然出声,声音中带着惊恐害怕:“我是公孙歌,我不是明娴,我不是那个女人,不要,不要换了我的脸,主上,不要!”
皇帝定住在原地,明娴正是娴贵妃的闺名。
“三殿下,我喜欢的是你,不要将你交给那个狗皇帝,求求你,三皇子,不要!”
一声声不要,尤其是最后那一声狗皇帝,皇帝猛的踹倒了身侧的小案,哐当声响中,他铁青着面色一把拉开帐幔:“贱人,你说什么!”
他紧紧的拽住娴贵妃的脖颈,勒的她呼吸不了,窒闷与疼痛让娴贵妃从最深沉的梦魇中醒来,一张开眼睛看到的便是皇帝气的发疯的脸:“陛下......”
“贱人,你和三皇子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么多年,原来你一直骗朕!”
完了,那一刻,娴贵妃心底只有这两个字,透过皇帝的肩膀,她看到了站在床榻边勾唇的九皇子。
小小的孩子,那笑容中尽数都是冷酷与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