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九没有回答他。
她愣了一会儿之后,一边想着脱身之策,一边偷眼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现在,她和甘宁两人已出了城门,骑马立在官道之上,身前就是沛县县城,再北则是一条小河,也不知是哪条大河的支流,自西向东,犹如一条恬静的衣带,缓缓流去。西边是一处开阔地带,东边则有延绵的高山。
对方及他手下士卒的所立之处,已于不经意间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也许只凭他一个人的能力,便能拦住他们两个人,何况他所带的这队兵士,一个个都精神饱满,身强体壮,绝非易于之辈,又更有两百人之多。
看来她今日是插翅也难飞了。
所幸对方的神态并不是质问她,相反却极为温柔。
“小蝉”两个字一出,她那曾寄人篱下、强颜欢笑的日子又重上心头。眼前站立的这青年武士更提醒着她,她曾经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吕布。
眼前便是几年不见的吕布吕奉先吕将军。
他脸上比起那时,似乎多了些风霜雪雨,连当初那目空一切的神气,至今也消弭了许多。
江四九也曾为他的外表有过一时的迷惑,但在日后的相处当中,她不自觉也受了董卓的影响,对他的人品有所保留。再加上日后见了不少俊彦,领略到他们各个不一的风姿,如今再见吕布,连那英俊的面貌都觉得不如过去好看了。
本来她那段自觉难堪的历史,都快要被她忘记了的时候,吕布忽然出现在这里,她才又想起了当初对他的允诺。
本来就是骗他的,所以她从来也没想过要把那些承诺兑现。
但吕布的眼神却偏偏如此坚定。
就在她感到难以招架的时候,甘宁开口问道:“阁下是谁?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吕布却只看着江四九,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拉住她马儿的辔头,轻声道:“小蝉,跟我回去罢?”
他的语音虽然温存,但那声音中暗含的笃定之意却令江四九和甘宁暗暗心惊。
甘宁虽然不认识他,但观他的气度,也知道这是一个并不好对付的人,何况又在对方的地盘上。
但只要危害江四九的事,他就决不能袖手旁观。
就在此时,吕布忽然放开辔头,猿臂一伸,右手已搭住了江四九的左臂,接着左手再上,眼看就要把江四九从马背上抱下来。
只听“铮”地一声,一戟急如闪电,向吕布的斜侧刺来,刺向他的左手。
吕布一声长啸,上身微晃,躲过了那一戟,反手一撩,将那戟抓在自己的手中,接着放声豪笑:
“这世上还有人敢在我的面前用戟!”
但他话音未落,手中的戟忽然一搅,趁他放松之时,不退反进,再次刺向他的胸肋之间,纵然骁勇如吕布,也不得不被这长戟逼退了数步。
他这才正眼看了江四九身边的男人一眼。
只见他英伟不凡,骑马并立在“貂蝉”的身边,只是眼中的不快之色溢于言表,显得狠厉非常。
吕布最恨的,就是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目光,他也已经看出,江四九和这男子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亲密。
想到这里,他神情一肃,收起了温存,一股强烈的杀气从他的身上骤然展现。
他拿出了他那杆名满天下的方天画戟,当他手里握住这杆画戟的时候,不由微微一哂:
放眼天下,谁是我吕布的对手?
座下赤兔、手中长戟,再加上天下第一武将以及击杀权臣董卓的名头,吕布所拥有的一切莫不名噪一时。
而甘宁此时只略有薄名而已。□的马虽为名品,但怎么比得上赤兔的威风?手中的长戟虽也不错,但又怎么及得上方天画戟的锋锐?
两人的名气更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他那股自内而外的英气,比起吕布也不遑多让,更有一股不怕死的豪情,这一点连吕布也盖不过他。
因此吕布更想要杀掉他!
两人目光凛凛,都怒视着对方,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眼看一触即发。
但江四九忽然柔声唤道:“吕将军。”
吕布脸上的厉色消散了一些,禁不住回头去看江四九:“小蝉。”
几年不见,她虽换了打扮,但艳丽却似更胜从前。
尤其那种成熟幽静的态度,真叫人心痒难耐。
当日,当他赶到郿坞,却发现她已经跟着曹昂逃走的时候,没有人能够体会得出他心中的愤恨与懊恼。
他更不会相信,她会舍他而去,跟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逃走。
她何必要逃?自己与她明明情投意合,再者说,他还对她有所牺牲,虽说董卓不是他亲手所杀,但他若不倒戈相向,王允哪有能力消灭董卓?
为情为义,她都不能、也不可能离开自己,她的离开必然是被逼的。
一旁的甘宁一连两次听吕布叫她“小蝉”,心里也在暗暗思忖:小江是否还有事瞒着我?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和她认识,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
江四九自知这次难以逃脱,不愿意把甘宁也卷进来,就想着暂时把吕布先稳住:“吕将军……”
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吕布走近两步,对江四九道:“小蝉,过去的事,你总还没忘记吧?”
江四九勉强笑道:“啊?……当然……没有。”
吕布进逼道:“既然没有,何不跟我回去?”
江四九左顾右盼,不敢看他:“这……”
吕布再道:“小蝉,你我本就情投意合,令尊王司徒也曾把你许配给我,你在外漂泊日久,王司徒又已先去,此时正好跟我回去,我即日便纳你为妾,就此留在我的身边,你看如何?”
甘宁听了这话,心道:小蝉?令尊?王司徒?
他猛地想起了一个人,传说中那舍身饲虎、为国献身的貂蝉,难道竟会是眼前的江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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