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杼说道:“饶恕与否,就要看梓童的了。”
他一贯称呼她为皇后,此时却换成只在大夫人面前用的亲昵称呼,令苍郁心中顿生警惕。
“陛下何意?”她紧盯着姬杼。
“朕曾说过,梓童有两条路可选。”
苍郁觉得自己的心紧紧地收了起来:“陛下曾允了臣妾选择第一条路。”
“今日梓童求朕的是另一件事。”姬杼淡淡道。
“陛下也说过不会勉强臣妾。”苍郁急道。
“不错,朕不会勉强梓童,只是梓童求朕的事,唯有此途可行。”姬杼的声音里有着不容辩驳的坚定:“就像梓童谋划的那样,这些人朕不能放过,因为放过他们,朕将会使自己处于危险之中。要朕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自然需要梓童付出重要的东西。”
苍郁定了定神,镇定地说道:“臣妾一心报仇,做了许多恶毒的事,陛下难道不觉得臣妾很可恶?”
“当然不,正好相反,朕觉得梓童十分有趣。后宫里算计来算计去的事情并不少,但从没有人会将这一面让朕看到,只会让朕看到她们好的一面;可梓童不一样,梓童总能让朕看到你最不堪的一面。”姬杼说着,听得出其中微微的笑意,只辨不清是什么意味的笑。
“陛下是在讽刺臣妾?”苍郁问道。
“不,朕是在夸奖梓童。”姬杼矢口否认:“女人们的伪装,朕看得腻了,梓童这般直快的人正合朕的胃口,朕很喜欢。”
直快?不如说她恶形恶状的好。
姬杼说喜欢她,可这怎么可能?这种话他从前也说过一次,但那次比这次更假。
他一定有所图谋。
“可是陛下……”苍郁还想争辩,无论他有什么阴谋,她都要试着说服他提别的条件。
姬杼见她再三辩解,顿生不悦,冷冷说道:“朕对强迫女人没兴趣,此事亦无可商量。如今是梓童求朕,朕从不知求人的人还可提这么多条件。选择权在梓童手中,梓童看着办吧。”
有人会刚说完喜欢别人,态度就立即这么蛮横吗?苍郁脑中一片空白。
“对梓童而言,服侍朕就那么难以忍受吗?”见她只是呆愣在那里,姬杼说出这句话时,已能听得出隐忍的薄怒。
“不,并不是。”苍郁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她敢肯定,若她有片刻迟疑,姬杼一定会暴怒。
“既然不是,梓童为何三番四次不肯?”他质问道。
“臣妾并非不肯,只是不敢。”苍郁急中生智。
“此话怎讲?”
“因为……臣妾怕爱上陛下。”为他肯听解释松了一口气,苍郁凝望着着姬杼:“陛下身旁的人太多,而陛下心里愿意留给女人的地方太少。陛下从前有苍芸,如今有元千月,臣妾自问无德无能,无法取代她们任一人在陛下心中的位置。臣妾若一心侍奉陛下,一定会想要独占陛下,可臣妾既无可能得到陛下的心,更无力承担独占陛下可能引发的后果,必然只会徒惹伤心。所以臣妾不敢。”
她顿了顿,自嘲道:“陛下一定觉得臣妾很傻罢。可比起心死一生,臣妾宁可心冷一生,因此臣妾才三番四次希望以谋士而不是后宫女人的身份襄助陛下。”
听了她的辩解,姬杼指责道:“梓童当真自私,每回都想要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
对他的指控,苍郁承认并没有说错,可当此之时,谁会不自私呢?
然而他下一句却叫她又愣住了:“朕对梓童感兴趣,与梓童何尤?又与梓童是否想独占朕何尤?”他想要她,无论真假,无论她愿意不愿意,喜欢不喜欢,都不重要;她除了接受,没有别的选择。
对他来说,无论他想做什么,她其实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单看他愿意让她走哪条路。
“陛下,臣妾也是一个人,也有自己的意愿。”苍郁很努力想让他明白:“臣妾并不是一件物品。”
姬杼说完了该说的话,却不耐再与她讨论:“此事不必再议,想要保住长信宫宫人性命,梓童须得真心实意服侍朕;否则一切作罢,朕只当没听过,梓童也当作从未提起过。退下吧,点灯前告诉朕你的决定。”
姬杼下了逐客令,依旧拿起奏折批阅,再不理睬苍郁。
苍郁愣愣地站在那里,只觉满心里都是气,却无处可泄。她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当场与姬杼翻脸,转身出了门去。
从未罢过早朝的皇帝突然罢朝,天未亮就候在宫门外的大臣们一时间沸腾起来,纷纷质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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