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张巡按提醒他的,今天的案子会有利于伍立文一家的证词。文承铭心下想着,眼神往公堂后的方向望了一眼,百密一疏,证人在后衙里拘着,终还是躲不过神通广大之人的手,这是当堂翻供了。文承铭的眼神一闪,轻飘飘地眼神瞥了一眼伍和善,沉声问道:“证人伍和善,你所写字迹前后不一,现在可有话说?”
伍和善收回看着伍立原的目光,有些木木地望了一眼文承铭,机械地回道:“大人,草民请大人开恩。”
还是这么模棱两可的话,既不明说自己作了假证,也不是不承认他确实心虚愧疚,害怕知府大人重罚于他。
伍立文心下大喜,虽有那林大江夫妻还在咬着自己一家,作假证诬赖他们。伍立原和村长伍和善已“良心发现”,没有再指证自己的断亲文书为假了。果真如如花派人带的口信一样,今天公堂再审必有结果,而且,对他们家来说应当还是好结果。
文承铭一挥手,作为文书记录的刘师爷立刻起身,将公案上的几份证据,包括那份被告提供的断亲文书一起拿到了堂前中央的地方。
“证人伍和善、伍立原,你们再瞧清楚了,被告的这份断亲文书上,是否是你伍和善,还有伍立原你爹亲自签字画押的?本官最后问你们一次,这份断亲文书可是真的?”
刘师爷表情凝重,向前两步走去时,眼神在伍立文一家身上瞟了两眼,压下心头的疑惑,示意伍和善和伍立原再瞧清楚。
伍和善和伍立原,一个看都没看,一个像作贼似地斜眼看了一下,就听伍和善闷声回了句什么,声音太低,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到。就连旁边跪着的伍立原,也没听清楚伍和善说的啥,而他则眼珠乱转着,还是咬牙道:“草民不确定,还得问我爹。”
文承铭看到堂上的伍志勤嘴角含笑,眼神微闪,语气一板一眼地说道:“被告,可有证据证明此份文书为真?”
志勤站了这小半会儿了,一直看着听着文承铭问案,就在心里暗想:这位文大人被逼到如此份上,定是根本没想着这么快地再审他们家的案子的,而且,据自己的猜测,这位文大人所谓的去伍家村找证人和新证据,也只是嘴上说说,就看现在堂上还跪着这四个证人便知,文大人除了重复地问一些上次公堂审讯中就知道的外,再无别的问题。
“大人,在下代表我一家人来回大人的话。”志勤抢先在伍立文回话前,出前一步,大声地回道,还扭头对他爹娘点了下头,再转向文承铭,眼神炯炯地看着这位知府大人。
“回大人,我们确实有证据证明这份断亲文书为真,如果大人还没有把漓县伍家村的证人和新证据请上公堂的话,那我们就先把我们的证人和证据公示,请大人验对。”
公堂外早早就占据了一处靠前位置的族长和村长吴立山对视了一眼,族长微策地挺了挺胸,吴立山则扶着老父亲,深吸了口气,做好了一会儿被叫进公堂为伍立文作证的准备。
“交上证据。”
闻言,志勤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双手递予刘师爷,并朗声说道:“大人,这份书信是伍家村的伍氏族长写给大吴村吴氏族长的回信,此信的内容可证明他曾作为见证人,为我们一家人与伍和贵一家断亲净身出户,他当时签字画了押。此信是他亲笔所写,末尾还有他的签名。”
说着,志勤看了眼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伍立原,轻轻一笑,接着说道:“证人便是大吴村的吴氏族长及大吴村的村长,他们此刻就在公堂之外,大人可随时传唤。”
文承铭已由刘师爷手里接过证据,那份伍家村族长写给大吴村吴氏族长的信,一目十行,倒是也看得清清楚楚,一旁刘师爷也匆匆扫了两眼,重点放在末尾写信人的姓名之上,瞧的清楚不过,与断亲文书上的见证人之一的伍氏族长的签名一模一样。
“传唤证人。”文承铭放下信,沉声吩咐道。
族长和吴立山对吴和邦父子、东子等人点了下头,跟着来寻他们的衙役进了公堂。
“大人,他们是一伙的,他们说的话可不能信啊!”
邹氏终是忘了伍和贵的叮嘱,在看到伍志勤交了一封信上去,吴氏族长和吴立山走上公堂之时,便忍不住地叫嚷起来。她知道的清楚,吴氏族长和吴立山这两父子,可是和伍立文他们一家子一个鼻孔出气的,在大吴村的那几日,她老头子可没少受这对父子的训斥和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