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挺得很正,喝酒吃菜放不开,跟小鸡啄米没什么两样。
到最后,五坛子酒居然全都喝光了,而且苏远清豪放地一挥手。“今晚实在高兴,难得跟王爷同坐一席,再拿三坛酒来!”
龙厉修长的手指拂过他的下巴,挑了挑眉,煞有其事地看着众人。这些酒喝完了,几个青年全都一脸醉态,不过唯独这三个舅舅还是面色如常,而且双眼炯炯有神,异常发亮,隐隐流淌着一股激动的神态。
看透人心,对于龙厉而言,一点也不难。
苏家跟皇家有着德妃这一层关系,很难分的清清楚楚,不过,据说不只是苏长林,连带这三位嫡兄长,在德妃还待嫁闺中的时候,就是众星捧月地宠着。
苏长林对他这个外孙有着先入为主的偏见,因为他觉得德妃是因为在极为抑郁的情况下勉强坏了孩子,而怀孕和养育孩子却消磨了最后的元气,才会在深宫里过早地凋零。
但幸好这三个舅舅没有老爷子这么冥顽不灵,他们疼爱德妃这个妹妹,但也清楚一旦入宫为妃,那便是由不得人,毕竟他们不是京城的世家大族,无法帮助德妃在后宫里斩妖除魔。那是他们妹妹自己选得路,说一句无情的话,那就只能自己走下去,哪怕是哭着。
他们不是老爷子,用的是兄长的立场,不认为先帝没让德妃享受过被爱的甜蜜生活,也不认为靖王这个外甥就是德妃早逝的原因,因此他们对靖王的成见不深。
更何况,三个兄弟面面相觑,使了下眼色,虽说这靖王的气势有些阴沉,但他们劝酒的时候对方也不曾有任何的不耐烦,反而一杯也不曾拉下。
一想到眼前这人不但是亲王,更是好妹妹的小儿子,三个舅舅就忍不住爱心泛滥,再看龙厉的酒量这么好,喝酒最容易拉近陌生人的距离,喝到最后,将小酒杯换成拳头大的瓷碗。
“王爷,外甥跟舅舅是最相像的,你的好酒量,是随我们!”三老爷苏远重豪气地拍了拍胸脯,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冻结成冰。
大老爷苏远清咳嗽了两声,朝着二老爷使了个眼色,他们的酒量都挺好的,只是老三喝多了容易多话,虽说他们血缘上是舅舅跟外甥的关系,可是对方是遥不可及的亲王,怎么能说他的酒量是随他们舅舅呢?
“远重,你喝醉了。”二老爷苏远宁干笑两声:“快,把你们爹扶着去隔壁休息。”
苏远重目瞪口呆,一时讲不出话,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半天才回过神来。“说谁喝醉了?今儿个我高兴,怎么可能喝醉?来,王爷,咱们舅甥俩再来一杯,不,再来一碗!我干了,你随意!”
龙厉突然轻忽一笑,这一笑,仿佛是冬夜突然吹来的一阵暖风,吹过来的一刹那,千树万树梨花开。
几个苏家的少爷也顿住了,他们在宿州是青年才俊,仪表堂堂,可是亲眼看到靖王,才发现这世上竟然有个男人,皮相可以如此俊美无双,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完全没有任何挑剔的余地,但是那轻轻一笑,却是笑的恨不能让他们这些男人都心动了。
他扯唇,俊脸一副气定神闲,“行了,今晚大家都喝的不少,没必要一个个都成了醉鬼回去,三位舅舅的酒量很好,本王见识过了,就此为止,再者,老爷子年纪大了,再喝下去,他该困了。”
苏长林差一点就要暴跳如雷,他都养身地捧着茶杯看热闹了,没想到躺着也中枪!这无血无泪的家伙到底怎么会从自家女儿肚子里蹦出来的?这是拐着弯骂他是个离棺材板没几天的老不死的吗?
大老爷苏远清趁着气氛没有变得更差,笑着解围。“是我们一时不察,多喝了几杯,就这么晚了,是该回去了。”
都说靖王不近人情,可见传闻都是不可靠的,这不,刚才他们听到了什么?靖王喊他们“舅舅”呢!
心思细腻的二老爷苏远宁忍不住红了眼睛,内心激情澎湃,刚走出大门,就忍不住哽咽道。“我可怜的妹妹呀……”
亏的是旁边还有妻子儿女把他拉着急急离开,但是这一句,还是清晰地落在了龙厉的耳畔,他的笑容敛去,眼神变得复杂。
众人渐渐散了。
秦长安被丫鬟扶着,早走了一会儿,她提前回去陪老夫人说说话。
龙厉独自走回了自己的院子,只是在半路上,一个黑影从路边踉跄一晃,朝着他脚边摔倒,手里的东西砸了一地。
他最反感做事不干脆利落的下人,这种慌慌张张连端个东西走个路都要摔倒的,到底有什么值得花银子养着?这跟废物有什么两样?
这般想着,脚步早已嫌恶地退后两步,趁着月光看清楚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胆战心惊跪在地上求饶的这人。
此人约莫才十五六岁,穿着苏家婢女清一色的绿色衣裳,小丫鬟长的白皙水灵,模样清秀,衣裳看似没有任何玄机,但是做的极为修身,把少女发育良好的那对胸脯勾勒的很是明显,尤其是他站着她跪着,以他居高临下的角度,想看不到都难。
他无声冷笑,这一招若是对付一些涉世未深的贵公子,兴许会有人中招,可他是谁?他这双火眼金睛,就算这个招数看起来很自然,还是破功了。
“奴婢不小心冲撞了王爷,奴婢罪该万死……”小丫鬟怯生生地抬起脸,惊慌失色,但是那双眼却水汪汪地勾着龙厉,若有若无的。
这个丫鬟的心思,昭然若揭。
无非是知道他是王爷,是个贵人的身份,而王妃则马上就要生了,当然无法服侍他,所以有人不怕死地起了贪念,趁着冬至晚宴的机会,趁虚而入。
他便是这阵子的确欲求不满,也不可能看得上这种心机深沉又自甘堕落的丫鬟。
他双手负在身后,似乎还在端详丫鬟的长相,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滑。“你是刚进府的?”
住了一个月,没见过这种恬不知耻的下人,他本以为苏家管制下人的规矩严厉,没想到今晚就闹出了这一幕。
“是,奴婢三日前刚进府,奴婢叫小琳。”说完,大眼挤出一颗颗晶莹的泪珠,身子颤抖的厉害,胸前的丰盈也随之颤抖着,仿佛吓坏了。“奴婢的爹欠了一大笔赌债,继母不待见奴婢,这才把奴婢卖了……”
很显然,她是在卖惨。
若是她幸运的话,遇到一个好色又心软的男人,就该对她上了心,要么把人拉上床疼爱一番,那么,她至少可以捞一个通房的名分,若是以后伺候好了,还能当个小妾姨娘。要么,怜悯她的可怜身世,给她一笔银两,让她摆脱为奴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