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长安到了晌午还不曾醒来,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承平候府。
一路上从马车到侯府,她整个人睡死了,到了侯府还是龙厉把她抱到屋子里来的,他绝不可能假手于人,必定是亲自来。
这下子,他们夫妻到底有多恩爱,恐怕要沦为整个侯府的笑料了。
“王爷呢?”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哑的不像话,像是大病一场似的虚弱。
“王爷跟承平候出去了。”翡翠笑着回答。
她一阵不爽,明明一整夜他出的力气更多,他却精力旺盛的不像话,男女有别,果然没错。
胃口大好地用了午膳,让乳娘把儿子抱过来哄骗了一会儿,没来由地又想起了龙厉跟她提过的诺敏女将军的故事,一个女人愿意陪伴在男人身畔几十年,甚至不愿再嫁他人,她相信诺敏对龙家祖宗不只是忠心耿耿而已。或许这世上的有情人很多,但是有情人不见得都能成眷属。
“王妃,秦将军来信了。”白银送来了秦铜的信。
秦长安很快看完了,淡淡一笑。“吴鸣带他妹妹已经启程了,若是一路上顺当,一个月就能到京城。”
“今日刚送来的消息,皇上病倒了,连早朝都搁下了。”
怀抱着儿子,她静静听着,内心诧异至极,低声呢喃。“皇后生下一个有残疾的皇子,我本以为深受打击的人是蒋皇后,宫里真有人郁结心生而一病不起的人,也该是皇后,怎么反而是皇上病了?”
白银揣摩着,谨慎地回应。“皇上急病,王爷跟您恐怕不能在四方城久留了。”
秦长安没说什么,她不曾亲眼看到,皇上是真病还是假病,还不好说,但正如白银所言,皇帝都病了,他们再不愿意回去,也只能回去。
这阵子龙厉十分忙碌,她也没让自己闲着,顾太山山下开垦了二十亩的药田,下了十多种药材种子,已经是半月前的事了。
本以为顾太山只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丘罢了,没料到无论是土壤还是气候,全都远胜于她在北漠的药田,大表哥边圣浩借给她许多经验丰富的管事,所有的事情都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只要到药材丰收的季节,就能把这些药材转运到江南肃州,这样一来,肃州的药茶生意就不愁了。
她从一开始的直觉就是对的,如今龙家的血脉,只剩下龙奕跟龙厉兄弟俩。一切风平浪静的假象之下,早已是暗潮汹涌,风起云涌。
若她没猜错,皇帝盼了多年的皇子却是个盲眼的,而她却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婴,就连此事也可以成为一个导火索。
“你通知翡翠玛瑙他们,这两天有空收拾一下行李。”
翡翠坐在外室将小少爷的衣裳折叠的整整齐齐,做完手头上的事后,起身到内室给主子倒茶,一回来,却发现桌上摆放着的四色糕点盘子空空如也,不由地“咦”了一声,满屋子找了一遍,却还是没找到。
“翡翠,什么事?”秦长安的声音从内室里传出来。
“王妃,奴婢的记性怎么越来越差了?明明记得把东西放在桌上的,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翡翠向来精明,此刻却抓了抓脸颊,满头雾水,整个人都懵了。
“少了就少了吧。”
“王妃口渴吗?奴婢给您洗了一盘水果……啊!”话说到一半,翡翠转身走到桌子旁,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满满当当的果子,如今却一颗不剩。
她的脸色大变,仿佛背后一阵阴风拂过,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小身板,端着空盘子小碎步跑到秦长安的面前,小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嘴角下唇,几乎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
“主子,奴婢撞邪了……”
秦长安哭笑不得,瞧着翡翠那张苦瓜般又怕又惧的模样,压低嗓音。“好好说话。”
“外室桌上的四色糕点不见了,还有,水果也不翼而飞了,主子,奴婢刚进屋的时候还有呢,真是一眨眼的功夫,跟见鬼了似的——”
秦长安无奈地摇了摇头,翡翠见状,误以为主子不信自己,委屈极了。
翡翠是个泼辣的丫鬟,经过这两年的历练,的确称得上是个拿得出手的一等大丫鬟,唯独有个毛病,实在怕鬼。说起来,源头还是在龙厉身上,当年他不喜欢翡翠的暗中针对,让孙武三番两次吓过翡翠,就为了整治整治翡翠的毛病。翡翠如今不再那么世俗,但在北漠郡主府里遇到的邪门事情,始终没人跟她解释过那是有人捉弄她,因此她不是矫情,是真怕。
“记性不好没关系,让珍珠给你熬一锅猪脑汤。”她不以为意,眉眼有笑。
“奴婢是说真的。”翡翠万分苦恼,她自己做事向来一板一眼,常常得到主子的赞赏,可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你先出去吧。”秦长安努努嘴,暗指身畔睡的四仰八叉的孩子。“好不容易才睡着,我可不想再哄他了。”
等翡翠离开之后,屋内重回平静,秦长安起身坐在书桌旁,专心致志地给大哥秦铜写回信,说来也奇怪,若是儿子午觉醒来看不到自己,势必是要哭的撕心裂肺,恨不得把屋顶震碎,但今日她却自顾自做了不少事,床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没有分心,更没有多想。
“咯咯……”当她把信纸小心翼翼塞入信封里,耳畔毫无征兆地传来婴孩的笑声,小魔头爱哭不爱笑,哭起来要人命,笑起来却能让人心花怒放。
“小家伙,做什么美梦呢,睡觉还能笑的这么欢喜?”秦长安一转头,脸上的笑容无声凝固。
小家伙趴在地板上的地毯上,只露出两只藕断般的手臂,面前一团火红毛茸茸的皮毛,特别是那一尾蓬松的大尾巴,把男孩圈在其中,缓缓左右摇晃着,逗弄着。小家伙一下抓到了,下一刻又松开了,好似特别喜欢火狐狸的大尾巴,已然是爱上了这个小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另一方,火狐狸眯着眼睛,一副悠闲自得的神态,乍眼看上去,仿佛拥有了人的表情,像是跟孩子一样乐在其中,笑逐颜开。
“小红,你怎么来了?”秦长安俯下身子,一看到火狐狸,马上就联想到屋子里的糕点和水果,都进了谁的肚子,毕竟火狐狸一翻身,整个肚子圆滚滚的,半点藏不住“赃物”的去向。
火狐狸依旧是一双笑眼,说话的功夫,小家伙挥舞着小拳头,乱拳没有章法,一拳打中狐狸的肚子,看的秦长安瞬间花容失色。
火狐狸之所以亲近自己,秦长安认为多半是因为她身上戴着的驭灵珠,能够吸引这世间的灵兽,但火狐狸却跟之前她收的白虎灵隼都截然不同,它不如白虎那么霸气外漏,也不像灵隼那么忠心护主,它有着本性难移的奸诈狡猾,来去如风,野性难驯。就算是家养的猫儿,若是被小孩子随手抓上一把,多半翻脸无情,朝着单纯无知的孩子咬上一口。
还不等秦长安怒斥一声,火狐狸却懒洋洋地在地毯上打了个滚,毛茸茸的大尾巴轻柔扫过龙羽的脖子,惹得孩子贪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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