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越握住她的手,想来她被带到花间谷,便被洗去了一些记忆。不知道花间谷中其他的女子,是否也是如此?
夜色渐浓,慧娥铺好床,请灵越就寝。她打发走另外两个小丫头,便在床边的软榻上蜷着身体,半靠半卧起来。
灵越见这长乐宫中的床极大,便对她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如你陪我一起睡吧!”
慧娥骤然变色,连连摆手,“宫主,尊卑有别,慧娥不敢如此妄为。若是主人知晓,一定会将慧娥送到莲池……”
莲池?又是莲池!难道这莲池是花间谷的行刑之地不成?她有心再问,却见慧娥吓得发抖的模样,只得作罢。
一连几天,那少年却没再露面。
“主人好像是出去了。”慧娥告诉灵越,但是她地位卑微,并不知道更多的消息。
灵越闻言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少年花样百出,她疲于应付,实在是劳心伤神。
“主人曾有令,无忧宫主可以在宫中任意走动,除却圣殿,皆可自便。”慧娥说。
那少年的确也这样跟灵越说过。难道他不怕自己窥探到花间派的秘密了吗?
更深切的不安宛如蜿蜒的藤蔓渐渐占据灵越的心头:或许,他之所以有这样的自信,是笃定她会成为自己的禁脔,永远也无法逃出这南诏王的古行宫?
灵越思忖着,慧娥笑问:“宫主烦闷,可要奴婢陪你四下走走?”
“好啊。”她点点头。
一道流云浮桥宛如彩虹若隐若现,慧娥引着灵越,穿过重重水雾,到了一座绿意葱茏的庭园。
这庭园小巧玲珑,只种得十几棵茶树,却似藏着一个春天,姹紫嫣红开遍,更奇的是,有一株山茶花同根而生,却一裂而为二,并肩而立,白的白,黑的黑,说不出的诡异。
那白色的山茶花,白得像高山飞瀑溅出的水片一样晶莹、一样的沁人心脾。但它又不会刹那间消失,而是静静地呈现,冷眼看人;再看那身旁的墨茶,与其说是一团墨,那不如说它是丽日下千尺深潭的深沉,带着波光,又带着阳光,灵动至极。
“想不到还有这样奇特的山茶花,不知道可有名字?”灵越忍不住赞叹。
“此花有名。”一个女子的声音蓦然响起,说不出的淡漠。
灵越循声望去,原来花树掩映的深处,竟有一张石桌,桌上一盘棋,正有一人手执黑子,似在思索。
身旁盛满花朵的树枝压了下来,细碎的阳光从绿叶之中如雨滴一样的落在她身上,花影重重遮住了她的面容,只见一袭青绿色的袍子拖在了地上,仿佛雨后滴落的翠色。
灵越向她缓步走去,身后的慧娥却战战兢兢,踯躇不前。她想拉住灵越,又不敢动静太大,惊动那执棋之人。
灵越笑问:“敢问姑娘,此花何名?”
那女子抬起头来,一张脸平淡无奇,唯有一双眼睛澄澈无比,如秋波潋滟,却令人心生寒意。
慧娥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奴婢慧娥见过风使大人。”
原来这就是花间谷的风使?
那风使看见灵越,眼波恰似染上山茶花的清艳,她的纤手放下棋子,嘴角勾起一丝朦胧的微笑。那原本平淡无奇的脸,因这一笑,顿时活色生香起来。
若前一刻她不过是中人之姿,这一笑已能倾国倾城,叫人移不开眼睛。
灵越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在风使开口之后,更为强烈。
“此花名甚为不祥……你不会想知道的。”
“愿闻其详。”
“此花一黑一白,仿佛幽冥使者,名为无常,又名勾魂。”
她淡淡地回答,笑容更为动人,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翠色的衣裙。很少人能将这鲜翠穿得如此清雅脱俗,除了一个人。
灵越的心越来越沉,声音无比酸涩:
“绿绮……”
“无忧宫主真是好眼力……”绿绮露出赞叹之色,“陶婆婆说你中途被人救走了,想不到山不转水转,你我竟在此重逢,想来真是缘妙不可言。”
“真是有缘。”灵越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挤出这四个字。
绿绮抿嘴一笑,转头对手足无措的慧娥道:“还不奉茶来?我与无忧宫主乃是旧识,正要好好叙旧。”
慧娥立时跟得大赦一般,消失在花影之中。
绿绮凝望着灵越,忽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灵越忍不住讥讽:“此时花开正好,风使大人心愿得遂,不知道叹什么气?”
“无忧宫主,我是为你而叹。”绿绮缓缓坐下,重新拈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之上。
“你将我送入牢笼,又为我而叹,岂非有些猫哭耗子假慈悲?”
绿绮侧眸而笑,“你可记得,我是极赞赏你的,甚至舍不得杀你……”
“那真是要谢谢风使大人对我的赏识了。”灵越宛如刺猬一般,张开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