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人不顾家人反对,私定终身相约跑路,即是私奔。苏愚和徐青萝是朋友不是恋人,这个词显然不大合适。苏愚知道徐青萝爱开玩笑,不管这是她故意的玩笑,还是她用错了词,她的意思他都明白,不过是想带自己一起离开,所以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好。”
没有家,也回不去学校,那便四海漂泊,哪里都好。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不为流浪而兴奋,不为离别而伤心,不为路在何方而惶惑,也不为是否会身中骗局而忧惧。
且随风去,化作秋雨。
只是临走之前他要拿走一样东西。所有一切都可以抛弃不要,妈妈的笔记却一定要随身携带。徐青萝也不急着立刻就走,答应他一起回一趟学校。两人在入夜时分钻出树林,披着星光吹着晚风,沿公路慢慢走向城里。少女一路上叽叽喳喳不停地问:
“苏小愚,你不顺便带走你的书吗?”
“你要不要去砸掉姑姑家的窗户?我帮你呀!”
“有哪个同学看着不顺眼的,咱们把他的桌子扔掉怎么样?”
“那个叫张瑶的,你要是恨她咱们就去给她找点儿麻烦好不好?”
……
苏愚不得不一路摇头,像吃了摇头丸一样。走就走了,为什么还要找别人的麻烦,这里的一切从今往后都跟自己无关,包括姑姑,包括表哥,也包括张瑶,以及所有曾经冷眼相向白眼相加的同学和老师。徐青萝却好像是个暴力狂捣蛋鬼,总想着给这座城市留下点儿什么破坏性纪念才好,苏愚的回答让她很不满意,所以她背着手撅着小嘴晃着裙摆像个凶巴巴的小太妹,而苏愚则双手插兜习惯性地低头踢着路边的石子,像个活受气的流浪少年。
流浪少年脚下的石子很快换成了一只足球,那是徐青萝叫苏愚等在街边,自己去了一趟超市带出来的,也不知道付没付过钱,当然,少不了还拿了两盒冰淇淋。于是苏愚踢着足球在前面走,徐青萝吃着冰淇淋跟在后面。苏愚的足球踢得很拙劣,没几下就会踢跑踢到马路中央,每到这时徐青萝就会瞧上一眼,那足球就像长了眼睛,自己巴巴地滚回来。苏愚也不觉得奇怪,照样闷声不吭地踢着自己的球。
徐青萝早已遮去了她惊人的容貌,但是这对少男少女走在马路上还是那么显眼。好在这城市里人们行色匆匆,最多不过看上两眼便相互擦肩而过。
由于是双节假期,今晚自习课取消,市一中早早地就校门紧闭。两人是直接翻墙进去的,而所谓翻墙,不过是徐青萝抓住苏愚胳膊,带他从墙外直接跳到墙内。学校里终归是有几个没回家的住校生,教学楼的楼门还开着,只是里面少有灯光,某间教室里说笑阵阵,另一间教室里在大声放着流行歌曲。苏徐二人直接奔到二楼,面对紧锁的教室门,徐青萝只轻轻用手在锁孔处拍了两下,那门便吱扭一声打开来,门内清幽一片都是星光。
苏愚没有开灯,借着清幽的光亮从书桌里翻出笔记,就准备与徐青萝离开,哪知却被少女一把拉住:“十点钟的火车呢,不急不急,咱们不如在这待会儿。”
苏愚想想,待在这儿还不如去河边凉亭那里,或许徐青萝看到那个“谷”字能知道些什么,于是说道:“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徐青萝摇了摇头,放开他的胳膊,两手搭在身前,肩膀向前耸了耸,忽地神秘一笑:“我去过那里啦。”
苏愚愣了愣:“哦。”
“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苏愚默默地望着徐青萝,没有吱声。
徐青萝将手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不要多想!你之前可能知道了些秘密,为了保护这秘密,那部分记忆就被人挖掉了,这才不小心落下头疼的后遗症。你想告诉我的就是那些。”
苏愚依然望着少女,等她继续往下说。星光映得他的眸子很亮很亮,
可是少女再一次摇摇头:“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多说。你的头会承受不住。”
“那,”苏愚开口问道,“我的头还会好吗?”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他相信徐青萝见识广博、本领神奇,一定能给出最可信的答案。至于脑子被挖这种诡异的说法,从徐青萝嘴里说出来,又有什么不可信的?
“嗯——,”少女揉了揉自己翘翘的鼻尖,“这得看情况,也许会好,也许好不了,无论如何我会尽力帮你的。”
苏愚的心不禁往下一沉。这种犹豫的不确定的答案不符合徐青萝一贯的风格,大概只能说明一点,自己的头恢复的希望十分渺茫。苏愚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目光从少女美丽的脸上缓缓滑开,转向窗外。教室里清光凛凛寂静无声,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苏愚略显深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没关系的。”
“嗯!没关系的!至少有我在呢!”徐青萝笑起来,转身走到一扇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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