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珩并不护痒,他坐着不动,任她“攻击”,她没几下便笑的不行,那由心而发的笑声让她看起来竟有另一番动人之处。
施佳珩呆呆地望着她,忽而叹气道:“云汐,我从来没见你这般笑过。”
楚云汐捋了捋散乱的头发,眨动着一双清澈的眸子,丽颜微酡,深沉而动情道:“人死过一回儿大约就不一样了。人临死前方知生命短暂而脆弱,才知何为一生中最珍贵之物。以前我的心如海碗,里面装满了各种伤心之事,虽偶遇温暖,却也无法令其消融。即便你给了我一颗火种,悲伤的我也用泪水浇灭了这唯一的希望。如今我死而复生,恰如翻天倒地,打破重立,心碗已空,便再无伤痛。我将这颗空心交付于你,望君多填喜乐安康。”她轻垂首,羞赧的低声道,“佳珩,我们在这儿成亲吧。”
施佳珩怔愣住了,好似魂飞天外,半响才傻傻地回应道:“啊?”
楚云汐脉脉含情地凝视着他念道:“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施佳珩眼底泪光闪动,他高兴地重重点头。两人执手相望,即便有银河相阻,有生死相拦,他们亦能坚守此心,相爱如初。他双手上移握住了她的臂膀,想将她带入怀中。她嬉笑着再次将他推开,从被子里站了起来,她的长发随着身体柔顺起舞,她如同林间自在的百灵欢乐的笑着。
他手脚敏捷地从地上站起,双手撑开被子,笑着朝她走去:“快回来,外头这般冷,仔细着凉。”
楚云汐欢乐地躲着他,淘气地推开门,跑了出去,外面果然寒气逼人,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却又开心于这布满庭院的晶莹白雪。她似一个刚刚降世的孩子般用单纯干净的眼神打量着这个世界,再不觉得人世愁苦,只觉安静美好。
雪压得细竹垂到她的肩上,仿佛不胜酒力的美人醉倚之态,她极是喜欢,拂开竹子躬身钻了进去。
施佳珩抱着被子追了出来,却不见躲在竹林里的楚云汐,他四处乱走急切地呼唤。调皮地楚云汐在他背过身去时偷偷探出头来,伸手朝他脖颈处掷出一个刚刚揉好的雪团。
他猛地回身,好笑地追了过去,机敏的楚云汐却又躲到别处去了。两人一明一暗,施佳珩吃了不少亏,身上被她砸了好几处。
他索性不追了,站在原处,这次雪球袭来,他也不躲,生生地挨了下来,就势倒在地上,装作不小心滑到了,而后他就扶着腰躺在地上,好似疼痛难忍的模样。
楚云汐大惊失色,从树丛中奔了出来,蹲在他身边,急道:“你没事吧,摔倒哪儿了我瞧瞧。”
施佳珩眯起眼睛冲她一笑,快速地用被子裹住了她,大笑道:“怎么样还是被我逮到了吧。”
楚云汐一气,往他身上一倒,整个身子重重地压在他身上。
两人躺在洁白无瑕,松软缠绵的雪地里,四目相对,初始还觉得有趣,逐渐有些赧然。施佳珩定定的望着楚云汐,她的眸光开始还因羞涩而躲避,而后便渐渐地融入到他的深情中。
施佳珩微微昂头,双唇带着试探贴近了她的绛唇,她没有闪躲而是轻缓的合上了眼睛。他的双手探入她的腰间,她红着脸,伸臂搂住他的脖子。
她的唇柔软而带着凉意,而他的唇却温柔而暖润,带着怜惜和爱意,从身体慢慢深入她的灵魂。
虽然情动,但因担忧她的身体,体贴的施佳珩还是及时地结束,将楚云汐连被抱进亭中。
他握着楚云汐的冰冷的手不停哈气揉搓,善意的责怪道:“让你乱跑,手都冻僵了吧。”后来干脆将她手揣在怀里。他的身上很暖,楚云汐像抱了个火炉,满足笑道:“我都睡了好久了,若再不起来活动,骨头都酥了。偏遇着下雪,我虽怕冷却是最喜欢雪的,欣喜之间就不觉得冷了。”
施佳珩捧着她的脸,宠溺地笑着:“我瞧你这病到底没好,这脑子都糊涂了,连冷暖都不知了。”
楚云汐俏皮地一嘟嘴,笑道:“我哪里是病糊涂了,明明是见着你欢喜的糊涂了。”
施佳珩爽朗一笑,揉了揉她的脸颊。
她双目微嗔,往他身上蹭了蹭,娇声道:“我好饿啊。”
她毫无顾忌地以最纯真的女儿娇态面对他,让他倍感幸福,他搂住她柔声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楚云汐拱到他的怀里,思索了片刻道:“我想吃那日除夕你做的烧鸡。”
施佳珩会心一笑道:“我们想到一处去了。只是我原想着给你炖汤的,那如此我便多买几只,再配些冬笋干菇。给你拿的鸡蛋也洒了,我再去厨房重新煮几个,顺便给你烧水,只是我不知你们洗澡的木桶放在哪里了,你告诉我,我去找来。”
楚云汐摇摇头,笑着将铺在亭中的毛毯掀开,将下面的琉璃砖轻轻一推,笑道:“你瞧,这下面是活水温泉。”
施佳珩低头一瞧,砖下果然有雾气升腾而出,里面的热泉鼓出一个水包,不住的朝四面涌动,他用手一触,惊喜道:“这真是鬼斧神工,独树一帜。语鸯宫虽也有温泉,却也没有如此精巧的构造。如此便省了我许多事,你可还要什么东西了,一起说与我知道,我一起给置办回来便是。”
楚云汐沉思片刻,忽而不解问道:“我正想问你,这庄子入口你从何得知,下面布满机关暗道都是舅舅精心埋布,你又何以能避开毫发无伤。此处连青霜都不知道,难不成是林日昇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