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登记核实人口田地的都是下面的小官,上面的侍郎尚书等长官只管着调度,渐渐的一些人便显了出来。
自那个被打死的典事官后,新从下面调上来的蓝容便是这些官里的佼佼者。她原本是个从七品的芝麻官,平日里就做些抄抄写写的小事。俗话说天子脚下无小官,更何况如此重要的六部,他几乎算是最末流的了。
从七品到六品典事官,按理说是升了,可典事官这是个棘手事,万不是因为他才华出众而是实在没人做才升了他。
话说蓝容考进了进士已经五六年了,一般进士都是外派,他也想过在地方上做一番实事,可阴差阳错却进了户部,进来时就是从七品的芝麻官,这么多年,连个窝也没挪。
无他,她是寒门出身,半点资源也无。这种寒门士子,上司不提拔你,就把你扔在抄抄写写的芝麻官位置上,纵使她有通天的本事,整日抄抄写写的能有什么政绩,那不成字写的好看齐整能算好政绩?
到了年底考核不过也是个平,就不贬不升的待了许多年。
这一日动了,虽然还是小小典事官,可好歹有了实事做,他不由得拿出十二分的力气,要将事情办好。
她倒也的确是有本事的,没多久就在众人中显出来了。
帝曦语整日都关心着普查的事情,自然也格外关注这些办事的人。
京官自九品起都是有参加早朝的资格,只是六品以下京官只有每月朔望才可参朝,而且都是站在最外围,当个桩子,听陛下和别的大人们商讨。
如今做了六品典事官了,便可日日参朝,因着陛下上心,还亲自问了这些官的话。
蓝容不卑不亢,对答如流,事情又做的好,一时就在陛下心里默默留了名。
没过几日大朝会,陛下又点了他的名。
蓝容只当陛下当时有个印象罢了,没想着陛下记得这样清楚,但是心中就觉得十分动容。
又兼陛下问起他的出身经历,这些年的政绩。
蓝容便坦坦荡荡的如实说出:“微臣本是盛京京郊人士。家中母亲当过两年私塾老师,后来生了病,拖了四五年去了,彼时微臣年方十岁,是父亲一力抚养我长大。考中进士后父亲又积劳成疾去了,微臣于家中守孝三年,后来就任职于户部做了从七品的笔贴官。刚补了缺升上来不久。这些年来实在是没有什么政绩可言。”
此人答话不卑不亢,问什么答什么,既不藏捏也不夸耀。听她经历着实令人惋惜怜悯,可她说来也只是平平淡淡,没有半分以悲痛身世来博得同情之意。
陛下正喜欢这种,能做事,不废话。她在户部这么多年都没有升迁,可见为人耿直方正,不谄媚不耍小聪明,又无背景资源,是极为值得培养的新官。
六部中如今的尚书侍郎侍中等高位者虽是有些年龄资本,也多是由陛下刚登基那两年里提拔出来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本来以为他们已经是被选中了的,各自自在了几年,不期陛下开始预备实施新政,将来……可要如何是好?
才能保住如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