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一、擅自作主

    话音刚落，一声足以刺破云宵的惊叫声从精灵王身后的医所内传出。几乎是同时，瑟兰迪尔觉得内心一直被克制着的怒火轰的被点燃，并且速度燃烧着整个身体。

    把一直紧捏在手里用于平缓心情的酒杯摔向诺尔林，精灵王双手轻颤着吼道：“林地精灵诺尔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作为贸易部司车的你职务是负责物资的验收及押运。是谁给了你擅自带孩子们去刚铎押粮车的权利？又是谁给了你擅离即定路线，让孩子们经过魔多入口处的权利？”

    “没有任何生灵给我这样的权利。全是我的错。”用泪眼朦胧的视线看了敬爱的国王最后一眼，诺尔林伏着身子发出了请求。“请陛下赐予我用死亡赎罪的机会吧。”

    作为车夫的诺尔林的确没有擅自带孩子们出境的权利，而随车押运从刚铎而来的粮车，既定路线也的确不需要路过魔多的入口处。近十年来，诺尔林和所有的林地负责物资押运的精灵一样，从没有在押运途中遇到过任何危险，甚至连近距离接触敌人的机会都没有。这一次，诺尔林觉得自己实在是错得无可救药。

    出发的那一天，他最后一次检查马车时，一掀开罩在车上的帆布，十几个二十多岁的孩子便扑到了他的身上。

    “我们很久都没有坐过马车了。”看上去身形最大的那个孩子抓着诺尔林的手臂说道：“带我们坐马车玩玩吧。”

    诺尔林知道，这些孩子都和自己一样，在战争中失去了所有亲属。只有失去了所有亲属的孩子，才由国王亲自指定的精灵负责辅育。而林地王国目前的成年精灵并不多，有一半之众还是背负着国防使命的士兵，故而被指派照顾孩子们的十几个精灵，要同时负责照顾几百个以上的孩子。虽然国王顾问每天下午会带着几个侍女赶来帮忙，精灵王空闲下来也会参与到照看孩子们的工作中，但是淘气的孩子们结伴溜出来的事情总会发生。

    由于精灵王在国内进行过非常彻底的清扫，林地王国内没有奥克斯。而战争的荼毒也让大绿林不复以往的繁茂，动物数量锐减，更没有大型野兽，不用提心孩子们的安全，照顾孩子们的精灵便也由得他们偶尔结伴出去逛逛。反正遇到孩子们的生灵，无论是林地子民也好，他国来者也罢，都会把在日落前把孩子们送回来或是传讯来说明情况。

    两年前，就有进入林地王国的几个比翁人因会一些小魔术，引得十几个孩子们跟着他们三天之久，直到比翁人离开了林地王国。再早几年，有一个孩子想看看架在水面上的长河镇，躲在长河镇的马车里出了国。当然，无论是走出去国出去的孩子，还是在森林里面游荡的小精灵们，只要亮明林地子民的身份，都会被妥善的送回来。或许正是多次发生这种情况，孩子们都会安然无恙的送回，照顾他们的精灵对此事颇为淡然。

    看着和自己一样失去了所有亲属的孩子们，成年还不足三年的诺尔林没有拒绝他们，笑着上了马。这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误。然后，他犯下了第二个错误——在孩子们的撒娇之下，他按照顾原计划带着他们与随行的十几个精灵汇合，一起去往刚铎验收物资。

    诺尔林的马车专用来装载路途中会使用到的粮食和物资，好在把物资装好后，还有足够宽敞的空间。而闻讯赶来赶来照顾他们的成年精灵，显然也没忍心劝热情高涨的孩子们回去。在一声声稚嬾的“快点出发”催促声中，负责照看他们的精灵只好一再叮嘱诺尔林要注意安全。

    自从三纪元二年年末与刚铎达成贸易以来，负责随车押运的林地精灵从来没在往返途中遇到任何变故。不止往返刚铎的押运队，可以说林地王国去往任何一个贸易地区的精灵，都没有在路途中遇到过什么实际性的危险。所以无论所有精灵都对这个决定没有意见，包括得知这一信息的佛诺尔。

    “往返路线是陛下钦定的，返程时又有刚铎近百之众的运粮队伍相伴。孩子们要是一定想去看看，就去吧。让押运的精灵照顾好他们。”说完，佛诺尔便转过身对一直叫嚷着也要去的几十个孩子说：“只有一辆马车，坐不下你们这么多小淘气。这样吧，他们去人类王国，你们跟我去矮人王国看看？”

    在佛诺尔领着十几个林地孤儿们从孤山安全返回后的第十二天，诺尔林擅自架着马车，带着十几个坐在马车上的幼年精灵，脱离了返回林地王国的商队。

    “为什么敌人看见林地军旗就会转身逃跑？当然是因为咱们陛下曾经重创过敌人，把敌人打怕了。”诺尔林无比自豪的伸手遥遥一指魔多紧闭着的沉重大门，侧身对身后的孩子们说道：“就是在那里。陛下曾经在那里战斗过七年，你们知道陛下在战场上有多英勇吗？”

    “不知道。我们要听！陛下在哪里杀了敌人？”然后，同样一脸自豪的孩子们就扯着林地军旗，要求诺尔林把马车赶过去一些。

    真的要到魔多门前，让孩子们近距离的观看国王立下赫赫战功的地方吗？诺尔林有一些犹豫不定。但一个孩子接下来的动作和语言，让他不再犹豫。

    “它们杀了我所有的亲属，等我长大了一定也要杀死它们。”一个扯着军旗的孩子用满是乞求的眼神说道：“现在我不能杀它们，但是可以用咱们的军旗吓吓它们。”

    这个建议迅速得到了所有孩子的响应。看了看插在马车上，随飞飘扬的林地军旗，走在队伍最后的诺尔林一拉缰绳，驱使着马匹缓缓向魔多入口的方向靠近……

    由于建筑物和山脉的遮挡，在马车到达离魔多黑色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连微风都没有了。刚成年不久的诺尔林并没有查觉到这个细微的变化。直到一支半兽人队伍嘶叫着远远冲过来时，他才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插在马上车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