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明德跟个孩子似的,可家里人谁都瞧得出,这小子对青青不一般,上回跟周宝儿打架,头一个窜出去的就是他。
姑姑一直想亲上做亲,当初就想明瑞表哥娶青羽,只是看表哥跟大姐彼此有了意思,才作罢,至所以知道如今也不给明德定亲,估摸也是想成就这门亲事呢。
其实青青若能嫁给明德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如今大哥中了秀才,胡家的门第便不一样了,田家到底矮了一头,便青青额头有块胎记,嫁过去也断不敢轻看,加上婆婆是嫡亲的姑姑,丈夫又是从小护着自己的表哥,这一辈子都不会受什么委屈,只是青青的性子,自来别扭,真不知是个什么结果。
不管什么说,若是明德有些出息总是好的。
正出神想着,忽听娘亲的声音:“这丫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娘进来都不知道。”
青翎这才发现她娘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正望着自己呢。
青翎急忙站起来,扶着翟氏坐在炕上:“娘亲怎么来了,您那儿忙完了啊?”
翟氏摇摇头:“哪忙的完,什么时候你舅舅家的花轿来了,把你姐从家里抬出门,才算忙完事呢。”
青翎叫小满倒了茶自己亲手递到翟氏手里,不禁道:“娘是不舍得大姐吗?”
翟氏:“这话可是,十月怀胎辛苦养大的女儿,成了别人家的,哪个亲娘能舍得下,只是俗话说的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便娘心里再舍不得,姑娘大了也得找婆家,哪有一辈子在娘家的理儿,咱们女人啊,在娘家就跟做客似的,什么时候嫁了人有丈夫有儿女了,才算自己的日子呢。”
青翎:“娘您当初嫁给爹的时候心里怕不怕,你跟爹那时也没见过几面吧,也不知道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您就敢嫁给爹,万一爹对您不好怎么办?”
翟氏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我遇上你爹的时候,正是翟家落难之时,什么侍郎千金,才貌双全,越是这样到了那时候处境越糟糕呢,任你再清高,到了那时候谁还会拿你当回事呢,这些名头反倒成了噱头,人性之丑恶,娘也是到了那时候才看明白。
甚至以往那些跟你外祖父来往的官员,我见了都要称呼一声世伯的,撕开脸皮,想买了娘家去当小妾呢,娘那时候想的就是死,若不是遇上你爹,这世上早没有娘了。
当时想不到这么多呢,就是觉得你爹至少比那些伪善的人好,后来你爹以礼相待,更不怕受牵连的明媒正娶了娘,娘方知这世上还有你爹这样的真诚君子,即便没念过多少书,却比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善人,不知强了多少。
小时候你外祖父叫人给批过八字,说娘命里有大难,得遇贵人,方能子孙绕膝,安稳和乐,娘以前不信命,后来遇上你爹就信了,所以说这夫妻是上天一早就注定好的,不管隔着多远,有红线牵着呢,早晚都是夫妻。”
青翎有些愣神,琢磨照着娘的说法,自己跟陆敬澜难道也是上天早注定好的,要不然他一个世族公子,自己一个地主家的丫头,怎么就缠到一块儿来了呢。
翟氏瞧了女儿一会儿道:“翎丫头,有句话娘在心里憋了好些日子了,今儿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敬澜对你如何,你比娘清楚,这孩子这几年没少用心,你跟敬澜的性情也相投,今日你表姨来跟娘提亲,说要定下你跟敬澜的亲事。”
见青翎脸色一变忙道:“你放心,娘没应呢,你是娘生的,娘还能不知道自己闺女什么性子吗,你大姐当初娘尚且要顾虑她的意思,明知你舅母不喜青羽,仍然成全了她。
更何况你这丫头,你爹疼你,哪舍的你受丝毫委屈,一早就跟娘说了,亲事你自己说了算,只你不乐意,爹娘绝不会勉强你,故此娘来问问你的意思。
你也别害臊,这里也没外人,你跟娘说句心里话,到底对敬澜是个什么意思,若果真无意,娘回去就跟你表姨说,给敬澜定亲,咱别耽误了人家。”
一说到了陆敬澜定亲,青翎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儿,仿佛有些酸有些涩,总之是不大舒服。
娘今儿来跟自己说这些,青翎心里明白,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管是从表姨哪儿还是陆敬澜的本心,都必须有个明朗的结果,怪不得今天在桃林里,一惯温文尔雅的陆敬澜,那般咄咄逼人,竟让自己有些无法招架,可见他早定了主意,这回来胡家,说是为了大姐的亲事,其实是为了这件事儿,自己不给个明确的答复,绝不会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