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那已经走向远处的身影,又在心中否定了,他是高高在上的侯爷,心系下属而已,总不至于只为了照顾她才给大家都发了药吧。
马匹吃了草料喝了水,又换下了一匹蹄铁受损的马,一时间都已经休整完毕。
晋远侯率领大家,一鼓作气,直达扬州城,众人便客歇在一处离城门不远的客栈之中。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三月的扬州自然繁花似锦,柳絮纷飞,分外妖娆的景致。可如今赶在深秋之时,于暮色之中纵马入扬州,凌驾飒飒秋风之上,也别有一番韵味。
文徽行早已无法忍受浑身的风尘与疲惫,进了客栈就叫了热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热水蒸腾让文徽行从头到脚舒爽了一通,全身的疲累也消减了不少。
腰侧被杜桥划破的伤口如今愈合得很好,只留得淡淡一抹痕迹。文徽行叹口气,人家姑娘都是千娇百媚的,唯有她伤痕累累,但她转念一想,没了文家,哪有人会将她当成千金小姐伺候了呢?苦笑两声,还得继续。
她重新束好了胸,又拿出轩辕临配发给大家的药膏贴,贴在自己的腿上。马背的颠簸早已将她的腿磨得红肿一片,尤其是今日过了几重山,更是伤的不轻。
药贴里似乎添了三七和薄荷,冒着丝丝凉气儿,的确是大大减轻疼痛的良药。
她理好衣襟,打开厢房的小窗往下看,看见庭院之中,自己的侍卫兄弟们正围在小亭中闲聊,桐枫看见她开了窗子便喊,
“小邢,快下来。”
文徽行听到他们叫自己,于是赶紧披衣下楼,看热闹去了。
到了扬州,苏州便也不远了,奔袭过后的众人也都是心中兴奋愉悦,于是庭院夜聊也是万分热闹。
桐枫尤其兴奋,他手舞足蹈地说着,
“上次我跟着侯爷出行,可没这次待遇好,从来都是两三人一间的,这次竟是一人一间房,哪有这种好事。府里没来的要知道,估计得羡慕死我了。”
叫大木的那个大哥也憨憨地笑着,他刚才偷摸喝了一口酒,心中正是美着,“瞧你那话说的,侯爷待我们一向是很好的。”
其余人也没反驳,倒是文徽行一个新人顿时好奇了起来,“唉?侯爷待你们如何好啊,给小弟说说呗。”
大木哥今天心情不错,也就给文徽行讲述了一番,
“你小子来得晚,没经过事儿,不知道。从前侯爷带我们上战场杀鶻匪,那可是处处护着我们。有一口酒都先给我们喝,有一口饭先给弟兄们吃,等上了战场,自己往前冲。”
他一只大手往腿上一拍,“那时候我就敬他,就算他不是侯爷,咱爷们也得跟着他干。”
一旁一个年长的也跟着附和,倒是桐枫在这儿失落起来,觉得自己没上过战场,算不得好男儿,其余几人又调笑安慰了他几句。
秋夜凉,小亭中燃了个小火炉,火星噼里啪啦地扑朔着,火光间,文徽行也与大伙儿聊得火热。
她虽不及神农都那般伶牙俐齿,但也是个好热闹的,一众兄弟都很喜欢这个有点瘦弱的俊俏小兄弟,尤其是桐枫,整个把文徽行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兄。
他一把揽过文徽行的肩,“我家就我一个儿子,正巧没有兄弟,不如回去拜个靶子,你头脑这么聪明,我家妹子就许你做娘子,准没错。”
一旁人嘲笑,“还娶媳妇呢,小邢侍卫自己就跟个小娘子似的。”
文徽行笑容僵了僵,心中暗笑,这位大哥说得也没错。
聊天之间,不知道是谁就提到了铸心石,“也不知道侯爷此次出府,身上带没带那块铸心石。”
文徽行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耳朵恨不得竖起来,“什么铸心石,你快给我讲讲,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那个人皱着眉思索,“哎呦,我也是许久以前见过的,我记得…”
还没等他说出口,亭外已然飘来一个清冷深沉的男声,“什么事,聊得这么开心。”
众人听闻,皆起身就要行礼,轩辕临却制止了,“已近苏州,曝露身份多有不变,叫公子即可。”
轩辕临站在亭外,杜桥侍立在后。只见轩辕临一身浅褐色交领锦衣,外边披着蜜色外裳,月华笼罩中,硬朗的五官也柔和起来了。
他鲜少穿常服,到显出几分悠闲姿态,目光却极锐利的落在文徽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