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庆宣帝的龙案之上,摆着许多奏折,在那堆奏折的另一角桌面上,摆着单独的几份奏折。
彼时,庆宣帝从角落里,把单独的几份奏折中,拿出了一份奏折打开来看,这是他第三次打开颖惠县主伍如花的奏疏。
再次看这份奏疏时,庆宣帝的感觉又与前两次不同。
去年,那个名叫伍和贵的人,状告伍如花的父母及他们一家子不孝不悌、忘恩负义、为富不仁,在那件案子中,伍家的人不惜会背上骂名,与伍和贵夫妻死嗑到底,一再言明他们与伍和贵夫妻断了亲立了净身出户的文书。
在那起案子中,伍立文夫妻及他的三儿两女,没有人因为一个“孝”字大于天而向着伍和贵夫妻低头,虽说拿出断亲净身出户的文书证明了他们与伍和贵家已无关系,但公审之后,还是有些人会拿伍立文一家的作法而议论他们的无情和不孝。
在世人面前,总是会同情弱者,伍立文一家看似是在伍和贵状告的案子里全身而退,但他最终还是把曾抚养过他的养父母送入了牢房,就连几个弟弟也没放过。
伍和贵夫妻和伍立富、伍立荣先后死在了牢中,女婿王树和三胞胎中疯了的伍立贵还在牢中,成天为了抢一个馊馒头而苦熬。至于那对从京城离开的伍小雨和伍立华姐弟,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纵观颖惠县主这份奏疏,完全体现了她们一家对吴和邦几人的维护和亲情。伍立文的孝心,伍如花的恳求,在伍和贵那里没有见过,现在,在吴和邦一家的案子上,他们父女倒是都来当孝子贤孙了。
把养父母一家子害成这样的人,自己还把他家的女儿许给了最喜欢的外甥,庆宣帝拧着眉,不禁摇头。对养父母狠,对亲生父母倒是孝顺无比,伍立文还真是个矛盾的人。
不,该是说他是个真性情不作假的人,不会为了假孝而对贪婪的养父母做出一副父慈子孝的伪装模样。亦不会因为亲生父母兄弟身陷通敌的罪名,而撇清与他们之间的血脉亲情。
“伍如花,朕的外甥可是大庆朝最勇武高贵的人了,你这样的家族岂能配上他?可是,也许只有你的不堪,才能更加凸显桓儿的高贵。”庆宣帝低声喃喃道,“不行,你越不堪,岂不是会连累桓儿越发的没眼光,被你连累的名声受损。”
恼怒的合上伍如花的奏疏,庆宣帝长吸一口气,转而拿起另外两份奏折。
这是刑部和宇文靖轩的奏折,徐家没有人攀扯出太子,刑部和宇文靖轩共同的意思是,对徐家人诛九族,以慰藉那两万将士的在天之灵。
庆宣帝冷笑一声,没有攀扯出太子,不就是徐家家主想保住徐家的子孙,他以为这样,太子府和皇后,就会念在他们徐家为太子府献了那么多的金银,便会出面保住他们吗?
“蠢货。”
天家最是无情,徐家不过是一介商贾,虽冠了个皇商的名号,但还是低等的商人。皇后和太子再“心软”,也不会为你们这些蝼蚁而动用他们的法码。
不过,似乎皇后和太子也没什么法码可用,这个天下可还是他这个当皇上的人来作主的。庆宣帝阴郁的眼神一闪,将刑部的奏折扔在案上,手里依旧拿着宇文靖轩的那份奏折,踱着步子,半晌后回到案前,在奏折上用朱笔写了个“准”字。
“徐妃,皇后了结了你的性命,朕便把你的家人都送到黄泉去陪你,你也好有个伴。”庆宣帝放下朱笔,神情一时莫测诡异。
灏亲王应召进到御书房内,见到御书房里只有庆宣帝一人,不见庆宣帝身边的嘉公公。
灏亲王想了想,似乎从什么时候开始,庆宣帝喜欢独自一人了,贴身服侍的嘉公公在很多时候,也被庆宣帝安排在殿外候着。
“王叔的身体可好些了?”庆宣帝一摆手,直接免了灏亲王问礼的举动。
灏亲王虽看到了庆宣帝的手势,但还是依着君臣之礼,向庆宣帝行礼问了安。
“皇上万福金安,臣谢陛下眷顾,臣的身体好些了。”
“嗯,王叔可要保重身体,朕有许多事还要依仗王叔呢!”
“臣惭愧,陛下吩咐,臣不敢不遵。”
灏亲王心里苦笑,知道庆宣帝是在敲打自己,谁叫自己撇下齐虎和两万将士的案子,称病在家修养。看庆宣帝这个样子,想来也是靖轩对这案子的奏疏没合皇上的意。
庆宣帝笑了笑,将灏亲王招至龙案之前,把刑部和宇文靖轩的奏折给灏亲王看。
灏亲王认真地看了后,心想:果然如此,刑部和靖轩的奏折虽不合皇上的心意,但皇上还是朱笔同意了诛徐氏九族来结案。唉,到底还是父子啊,再怎么对太子失望,皇上还是不愿意自己逼死太子。
储君跟皇子是两个概念。
前者,是君主,是效忠的对象,而后者,说得好听点叫“王”,说得不好听一点,也就是个受朝廷管制和约束的大财主。这个大财主比一般的土财主显得贵气一些,血脉更高贵一些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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